天又轉冷,不愛運動愛窩家裡的嘉麗和小碎花不免又染風寒,可是錢宏明專心在上海折騰,鞭長莫及。當然,柳鈞也知道錢宏明在上海有另一個窩,也可能不止。於是還是柳鈞半夜被嘉麗的電話叫去,車載娘兒倆去醫院看病。看著燒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嘉麗還得盡力照顧小碎花,柳鈞唯有心裡一邊罵錢宏明,一邊更加盡心盡力幫忙。他甚至不敢在嘉麗面前罵錢宏明一句,唯恐給嘉麗雪上加霜。
最終,當然又是送進注射室打吊針。柳鈞替嘉麗抱著哭累而睡的小碎花,時時關注旁邊燒得打盹的嘉麗,無聊地想自己的心事。婦幼醫院的注射室喧鬧得雞飛狗跳的,可即便如此,輸液下去的嘉麗還是很快稍微恢復精神,她終究是無法釋懷丈夫總是在這種時候缺失,忍不住問正對著吊瓶發呆的柳鈞:「柳鈞,生意人都忙得顧不上家小嗎?」
柳鈞一愣,忙道:「國內生意場競爭激烈,而且競爭的又都是些題外文章,唯有佔用八小時之外的時間。」
「可為什麼我請你幫忙,總是一呼就應?宏明還說,你的工廠每天事務更繁瑣呢。」
「我家情況特殊,我家是上陣父子兵,你若是呼我爸,有九成可能找不到人,他代我出差應酬去了。我不少朋友與宏明差不多,大家說起來都內疚,唯有用物質來彌補家人。」
嘉麗清澈的眼睛專注地注視柳鈞,看得柳鈞的眼神東躲西閃,他本就不是個愛撒謊的人,而且他面對的又是好友嘉麗。嘉麗輕輕嘆息,「還是看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中所佔的地位吧。」
「這個你別多想,今天病中想過算了,千萬別鑽牛角尖。」正好柳鈞手機叫響,給柳鈞解圍。可是今晚麻煩事一樁接著一樁,可謂禍不單行,公司中班人員告知,騰飛對馬路的一間家紡公司著火,火勢兇猛,大有乘風飛躍狹窄非主幹道馬路撲向騰飛之勢。柳鈞當即飆汗,可此時他正是嘉麗母女的主心骨,他怎麼走得開,他心急,只有電話裡指揮大家循序停止車間工作,直至關閉生產段的電閘,尤其注意用電安全;一邊派非車間人員放出大狗,關閉公司大門,守住公司,以防有人趁火打劫;同時保安立即啟動三號消防方案,先噴濕路兩邊茂密的行道樹與牆上茂盛的爬山虎。
「柳鈞你趕緊去指揮吧,我這兒一個人行的,一針下來我已經恢復,而且醫院門口都是計程車,打一輛很方便,不像從家裡出來得走一大段路。」嘉麗一改常態,插話打斷柳鈞。
柳鈞搖頭,依然是輕聲鎮定地遙控公司的防火工作。嘉麗就不吱聲了,看看小碎花依然安靜、不受幹擾地睡在柳鈞懷裡,她心中若有所思。水火無情,這還不是立刻投入工作的最佳理由嗎?所以可見,關鍵還是人的一顆心究竟放在哪一頭。嘉麗病中更是彷徨,也更信賴柳鈞。
柳鈞聽著車間循序匯報現場操作,等到操作完畢,全部機器停下,才滿心忐忑地放下手機,依然鎮定地對嘉麗道:「別擔心,工廠的特徵就是每天狀況不斷,我們早給訓練出成套應急預案,這種事若是出在兩年前,我倒是真要手忙腳亂了。」
嘉麗低頭擠出一個微笑,看護士為她拔針。柳鈞心裡卻明白,嘉麗不再撿起電話前的話題追問,並非疑問已經解開,而是嘉麗為他著想。唉,這樣的好女人,錢宏明卻罔顧嘉麗的善意。但柳鈞此時心中火急,那是真的火引出的急,無暇思索如何進一步化解嘉麗心中的鬱結。可偏偏小碎花小孩子血管細,一瓶輸液只能慢慢地滴入,柳鈞唯有按捺著焦急,不斷打電話詢問進展,而且還不能太驚動病中的母女。他當然可以請朋友來幫忙,可是輸液已經過去大半,他即使飛車趕去現場也須半個多小時,也不急在一時半刻了。
送嘉麗母女回家,由保姆下樓接走,柳鈞這回來不及看著嘉麗母女進家門,趕緊匆匆走了。
趕到工業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