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目光轉向步若秋,問道:“你可知這變化,是為什麼?”
步若秋在老族長逼視的目光下,低下了頭,囁嚅道:“是晚輩們不爭氣,墮了祖宗的威風。”
“哼,你們自然是不夠爭氣,”老族長追問道,“就沒有其他原因了嗎?”
“是應天宗,”步若秋目光中充滿了仇恨,“自從三千年應天宗崛起後,我步家就逐漸衰落一日不如一日。”
“理由呢?”老者眼皮不抬就問道,“即使應天宗崛起,也不過是將四大聖地變成了五大聖地,頂多分去了一些資源,於我步家又有何大礙?”
“理由?”步若秋神色茫然,喃喃自語。
他從小便被教育,是應天宗的崛起使得步家失去了往日的榮光。
作為欽定的下任族長人選,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帶領步家重回昔日的地位。
可此時突然被問起,應天宗崛起和自家衰落的關係,饒是步若秋一向精明多智,也不由得愣在了當場。
老族長看著步若秋懵懂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眼前的年輕人雖然素有急智,卻失之目光長遠。
可即便如此,也已經是步家年輕一輩中最優秀的一個了。
想到這裡,老族長不禁又嘆了口氣,對步家的未來又少了幾分信心。
可自己已經太老了,步家的未來終究要交到這些年輕人手裡,老族長勉力打起幾分精神,盡心提點道:“三千年前,四大聖地大多隻有數百門人,就連人數最多的藥神宗也不過堪堪千名弟子。”
“可自應天宗開派以後,其祖師廣收門徒,天資並非絕頂之輩,往往也能列入應天宗門下。”
“而其他聖地和門派,在應天宗實力急劇擴充套件的刺激下,有樣學樣。這三千年來,門人弟子數量何止增了十倍。”
“還是以應天宗為例,時至今日,其二十八分派外加一個主宗,僅弟子數量就早已過萬。”
“再加上各位掌門長老、閣主護法、教習執事,以及為數眾多的外門和出師弟子,身上帶有應天宗烙印的修士怕是有十萬之眾。”
“而我們步家呢?”老族長目光炯炯,看向步若秋問道。
對自己家族的事務,步若秋還是瞭如指掌的,很快便開口答道:“五服以內被承認的步家子弟共計有三百一十七人,此外有護法客卿、雜役外門弟子共四百零三人。”
“僅僅七百餘人啊,”步族長嘆道,“這便是我墨守陳規的步家,衰落的原因了。”
“當世間門派還都奉行精英化的培養方式時,我步家自可憑藉老祖宗傳下的高明功法和血脈天賦取勝。”
“可若是有一日,他們開始廣收門徒,攜滔滔之勢向我步家壓來時,我步家這區區七百人又如何能夠抵擋?”
彷彿醍醐灌頂般,步若秋霎時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陳遠在場,聽到步家族長這番話語,想必會有更多的感悟。
因為這分明就是修真版的大學擴招事件。
在陳遠原來的世界,二十世紀末,大學擴招的風潮席捲而來。
就在人們紛紛哀嘆大學生越來越不值錢的同時,華夏國卻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千萬級別的研究者和產業工人的積累。
這種積累帶來的可怕能量,讓華夏國在短短的十五年中,就完成了工業產值上對美帝國的超越。
而在這個世界,由於修真的特殊性,十五年被放緩到了三千年。
可這一天終究是到來了,當量上遠遠超出時,些許質上的優勢也就不值一提了。
在這股浪潮面前,任何因循守舊、固步自封,以血脈純潔為榮的世家,都將被拍得粉碎。
步若秋長吁了一口氣:“孫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