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媽媽從來都是吃苦在前,享受沒有。父親身體不好,*時被搞跨了身體,媽媽說當時從牛棚裡出來時都吐血。是媽媽一口一口加大飯量把他又調養過來。那時侯幽幽的父親被關了八個月,幽幽的媽媽天天趴到門縫去看他,幫他調查清楚*他的原因。原來父親愛給領導提議見,批評和自我批評嘛。然後被人記恨和打擊報復,後來媽媽讓炊事員給爸爸捎信,告訴他真實原因。然後被來查房的人翻出信件,一調查真相大白給*了。但是炊事員因為給捎信卻被查處,然後在幫他昭雪;很亂,但是卻是風雨真情。
爸爸去世後,幽幽發現媽媽開始打牌,很煩躁,就那樣幾年,除了幹活就打牌。幽幽覺得媽媽還有相當大的壓抑。好象不僅僅因為失去父親,好像還有好多年艱難歲月。後來孩子們都大了,媽媽也老了。於是臉上開始有了一些笑容,脾氣也突然沒有了,以前在母親面前大家是不敢和她開玩笑的。現在母親就象彌勒,孩子們都可以和她說笑甚至發脾氣使性子,她一點也不生氣。
一次幽幽偶然問母親大舅怎麼死的?媽媽說:“被殺的”幽幽愕然,媽媽的沉穀子,爛芝麻,幽幽穿耳而過沒有注意聽過她絮叨。只知道曾經死過一個年輕的舅舅。“為何被殺?”幽幽問?媽媽說因為是八路軍,幽幽說那為何不是烈士?因為幽幽的記憶中大舅是堆土墳,沒有人注意過他的過去和提過他的英名。媽媽說因為當時是單線聯絡,他去世時候,那個聯絡員也不知道是誰,找不到了。
媽媽說那時候幽幽的大舅三十多歲,她十二,姥姥是個小腳女人,沒人知道怎麼處理,當年外公因悲痛過度去世。只是後來十多年後,媽媽在縣城裡聽說全縣黨大隊部的隊長說名單上有這樣一個人,大隊部也找過這樣一個人找不到。幽幽問媽媽當時有什麼證據,媽媽說什麼都沒有。是啊!一九四幾年發生的事情,那樣的*年代當然沒人敢保留證據。後來媽媽去找隊長,去找組織恢復這件事情的真實面貌還死者的應得烈士稱號。可是趕上十年*,那個隊長也被*死了,一切亂糟糟,所有的線索中斷。
幽幽聽媽媽說姥姥一生都在哭,當然幽幽理解一個小腳老人的無奈冤屈和痛楚。媽媽在她們面前從不流淚,因為她說小時候看到姥姥哭很難過。她說從來沒有敢惹姥姥生過氣,姥姥是個小腳的女人,除了做飯什麼也不會。幽幽的媽媽挑起了家裡所有的重擔,因為她成了家裡的老大。日子很苦,女人是不準趕集的,讓小舅把織的布拿到街上賣,賣的很便宜,因為他太小。壓抑的空氣讓他性格內向很少說話,外人說他是啞巴。
幽幽想如果大舅不是八路,就不會被殺,那麼家又是另一番光景。如果不是單線聯絡,那麼大舅死了會被人記住。他的女兒和妻子和老母就會有政府照顧一下。舅媽也許不會帶著孩子改嫁,姥姥也不會在見不到親愛的孫女,至少英雄的母親的稱號會給她安慰,讓她安度晚年,後半生不在哭泣中度過。覺得姥姥很可憐,一家人當時的命運很悽慘,幽幽不平的對媽媽說。媽媽說:“那有什麼辦法,當年死的人很多,象長征路上死了多少人啊,誰知道啊”?
幽幽想:是啊!好像也的確沒有辦法。事隔多年,往事如煙,有多少熱血男兒一身豪情錚錚鐵漢為國捐軀,生時沒有鮮花,死後沒留英明?這是一種悲哀和可敬。就象人民英雄紀念碑,有多少無名英雄。但是他們永遠記在親人的心中,記在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的心中,原生者歲歲平安,願死者在地下安息。阿門!
後記:幽幽永遠忘不了母親當時眼神中那種迷茫、無奈,彷彿還有一絲透過絕望的渺茫的遊離的瞬間的希望。一秒間自己又忽然毫不猶豫的將它堅決的熄滅。幽幽當時感覺到很痛心、悵然和惋惜。她想應該儘自己的微薄之力,給這些可敬的無名英雄留下點什麼。哪怕只是一點點曾經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