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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 13

初步報告,晚上傳真給吉恩,沒想到,卻卡在基本問題上面。 財務處的人原本抱著對「外來和尚會念經」這句話的懷疑,不過是因為廠長親自開場,才稍有重視。最先有些煩梁思申的細緻,但後來卻慢慢被梁思申一追到底的認真工作態度所折服。可梁思申中文說得還行,寫的時候卻不得不時時請教旁人,怕岀差錯,這就成了大家輕鬆取笑的亮點。梁思申也無所謂,解釋說自己先簡體後繁體弄得邯鄲學步,整岀個黃皮白肉的香蕉樣,反而不會寫中文了。她的輕鬆態度感染了大家,大家都樂於真心配合。 宋運輝下午開場時又到視窗看了看,聽趕緊走出來的秘書大致匯報情況後,便不再牽掛,相信梁思申自己做得好。倒是挺詫異,原來她一邊讀書一邊還真是像模像樣地在工作著。聽秘書匯報,看來不像新手上路。 等忙了一天,夏日的天色都已暗淡下來的時候,宋運輝從二期現場回來,經過會議室,看到虞山卿佔用的那個會議室已經熄燈,而梁思申佔用的會議室燈火通明。他站在暗處,透過窗戶凝視,見裡面他的鋼鐵部下經過一天忙碌都已東倒西歪,唯有梁思申一人腰板筆挺,梳在腦後的髮髻一絲不亂,姿態依然優雅如天鵝。那樣子的認真,令梁思申全身如同散發熠熠光澤,就如她脖子上那串珍珠項鍊的華美。這一刻,宋運輝終於覺得梁思申很美麗,不,是魅力非凡,她已不再是個單純活潑尖銳明敏的小妹妹。他不由駐足。 但有人嬉笑打罵著上樓的聲音驚醒了宋運輝,他忙從會議室視窗走開,回到自己辦公室。坐到辦公桌邊,分明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跳得如剛做賊逃回。他愣住了:天,他想哪兒去了! 直到傳來敲門聲,他才回過神來,不得不乾咳一聲,再開腔讓門口人進來。秘書進來說看到這邊燈亮,問他有沒有什麼安排。宋運輝問會議室的討論還要到什麼時候,不如明天繼續,秘書領命出去,但宋運輝也跟了過去。他問財務科副科長談得如何,財務科副科長問有這麼幾個內容,不知道該不該透露給外商。 宋運輝沒回答,看向梁思申。梁思申立刻道:「不如這樣,這幾項內容你們整理一下,告訴我大致概念,讓我心裡有個數,但我不寫入報告,宋老師,相信我,我不會做雙面間諜。」 宋運輝看到梁思申真誠閃亮的大眼睛看著他,一時不敢對視,扭過臉去,又看向財務科副科長遞給他的幾項內容,卻是乾脆地道:「小梁,工作歸工作,立場一定不要模糊。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吧,明天繼續。」 梁思申有些失望,她確實模糊了立場,將立場明顯偏向宋老師,可沒想到宋老師不領情,但宋老師也沒錯,工作歸工作,做領導的人都是那樣,沒感情可言。就跟她爸一樣,工作時候連爺爺都別想插手。她略帶沮喪地「噢」了一聲,垂眼收拾一下資料,卻還是認真地拿出剛才她的記錄,交給宋運輝秘書:「這些是我們今天討論得出的專有名詞中英文對照,請你拿去列印並影印,明天會議上可以參考。即便……以後也可以用得上。宋老師,請給我半個小時,我想就今天的會議和昨晚與虞先生的討論,有幾點想法需要和你交流。」 「啊,好,我送你回城,邊走邊說。」又回頭對秘書道,「這份英漢對照找誰連夜做一下,你拿紙筆跟車記錄。」 梁思申本想說,最好是私人對話,但忽然想到國內的國情與國外又有不同,便是釋然。她從小聽多媽媽對爸爸的「教導」。媽媽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總叮囑爸爸作為一個年輕幹部,最不能在男女關係上犯錯誤,哪怕是被誰捕風捉影了也不行。宋老師如此年輕,又身居高位,還沒有爸爸那樣堅實的身份背景,自然行事必須步步為營,不敢行差踏錯。一念至此,當下遵循宋運輝「工作歸工作」的基調,起身微笑道:「為安全起見,宋老師最好請個司機師傅開車。我的中文並不過關,可能需要宋老師配合思考。」 宋運輝看一眼秘書,秘書便領命而去。梁思申拉大距離,以工作時候常用禮數,請宋運輝先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