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
花落
今生就此別過
凌花落無聲落淚,俯下頭深深吻在蘇媚霞的唇上。只是那本應該溫潤柔軟的雙唇,卻已經冰冷,只殘留那抹滿足的微笑,與嘴角的血一同凝固在風中……
彩蝶娘子眼看著蘇媚下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左手握在她的肩上搖來晃去,似乎不敢相信她已經死去;繼而彩蝶娘子突然站起來背過身去,衝著淒涼的夕陽,血淚滿腔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呼:“我的女兒啊??!”
殘陽如血,漫染天地;江山浩瀚,如鍍金光。
好悽美的景色。
只是那隻嬌美的蝴蝶,再也不能迎風舞翅。它的殘翼血跡斑斑,化作天邊那片鮮紅的霞雲垂空而燃,慢慢殆盡,最後消失在無盡的冥冥之中……
次日清晨。天都峰山道上。
凌花落、彩蝶娘子、楊孤鴻、陸菲菲四人走在山道上;彩蝶娘子牽著一匹馬,馬背上馱著蘇媚霞;馬蹄踏在碎石鋪成的路上,滴滴答答敲響了回家的路。
楊孤鴻道:“彩蝶前輩,您真的放下了中原的一切?”
彩蝶娘子道:“是的。媚霞的死讓我徹底覺醒了。我已經看淡了所有的是非恩怨,厭倦了江湖上的紛爭。昨夜我散去了‘水內心法’的全部功力,都注入到媚霞的十二主脈中,以保她的身體在短時間內不腐;我要將媚霞帶回蜀中見她的姥姥,讓她以五毒門秘傳的火毒針功來灸補媚霞的心脈……”
陸菲菲眼中綻放出驚喜的光芒,“這麼說蘇姐姐還有救?”
彩蝶娘子卻搖了搖頭,“她的心臟已被刺破,沒什麼救活的可能了。只是我虧欠我的女兒太多了,我要盡為孃的最後一點心意,即使明知迴天無力,我也會全力一試。”
陸菲菲驚喜的神色漸漸黯淡,失望地點了點頭,“是這樣……”繼而幽幽自語道:“曾經有位船伕說蘇姐姐的面格間情印與命線相互掩擾,如若情深,必然薄命。想不到他說的都是真的……情深不壽,真是人間最悲哀的事情……”
楊孤鴻突然想起了什麼,“彩蝶前輩,您散去了‘水內心法’的全部功力?那您從此以後都無法再施展武功了……”
彩蝶娘子卻並不在意,“武功?我還要武功幹嘛。就因為自恃這一身武功,我在中原武林專橫跋扈,逼死了師姨,殺害了圓智大師,也失去了我的女兒。如今頓悟這一切,卻為時已晚。而且……”她停住腳步,看向凌花落,“就算我不散去功力,其實凌公子你那一刀不但砍掉了我的右臂,刀氣也已經重創了我的經脈,我的武功早晚也得廢掉……”
一直沒有說話的凌花落聽到此言,心生愧疚之意,拱手垂禮道:“對不起,彩蝶前輩!”
彩蝶娘子釋然一笑,輕輕搖頭,“你何須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其實我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一刀砍斷我的右臂,讓我手六經右臂支脈的真氣隨血液噴散,我也不可能那麼容易從‘水內心法’的魔性中自拔出來。”
凌花落這才略感寬心,點了點頭,卻又陷入到悲傷的情緒之中,沉默不語。
彩蝶娘子的心情卻越發唏噓。她一直在回想當日圓智大師在臨終前所吟的那句偈詩。
大夢驚覺燃業火,我願焚身走修羅。
“圓智大師。我終於走出了您所說的修羅道。此刻回望這些年我所經歷的一切,真的如同一場噩夢。如今我捨棄了一切,從夢中醒來,確有脫離苦海、大徹大悟之感;只是為了這一刻,我付出了太慘痛的代價。但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您用他人的命來避免了更大的恩仇殺戮,又用自己的命來激發眾人心中的正氣,我卻因至親的血而洗去心中的惡念。難道此刻我這一身難以洗脫的罪孽,就是您所言的佛入地獄?”
佛門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