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你可嫌棄我。”
我這才敢確認是他,搖頭,心痛得不行。
“大夫說我跌得極重只剩半條命了,你可嫌棄?”
我搖頭,淚不停的掉下來。
“我除了半條命,再無其他本事,你可嫌棄?”
我搖頭。
“好,”他忽然正色,“那麼小昭,我養了五年的傷,終於活著回到你面前了,你可要我?”
我大哭,拼命點頭:“怎樣都要,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要。”
他終於擁住我,不讓我看到他眼裡忽然湧起的淚。
就如夢一場,失去他是夢,他再回到我身邊又像是另一個夢的開端。
番外一 耿千柔自白
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認為那個男人是我的父親,雖然我恨他,因為他對耿修永遠的寬容,對我總是太過殘忍。
月姑說,那是因為我是下傭人生的。
我是傭人生的,所以我活得連狗都不如。
我很早就學會忍耐,忍耐疼痛,忍耐被汙辱,忍耐被傷害,我本以為只要忍耐就好,然而我卻總是受傷害,受汙辱,忍耐像枷鎖讓我喘不過氣,看不到邊。
在我十多歲的時候我學會了一樣東西。
殘忍。
那時連下人也欺負我,我總是被由耿修帶著的一幫惡奴打得遍體鱗傷,其實我可以反抗,但我怕反抗之後是更大的傷害,所以我一直忍耐著。
有一次,他們又來欺負我,耿修騎在我的頭上,幾個人抓住我的手腳,還有一個一直不停的打我的肚子,我咬緊牙關忍著,直到精疲力竭倒在地上。
有人說要在我的嘴裡撒尿,他們逼著我張嘴,我咬緊牙關卻無濟於事,我絕望的想掉淚。
然後,我看到了我的父親,自稱耿淵的人,他就站在不遠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看著,沒有阻止,只是無情的看著。
我奮力的喊出聲,喊著:“父親,快來救我。”
而他,動也不動,仍是漠然的看著,似乎我不是他的兒子,他就如看著一隻狗一般看著我。
我忽然覺得憤怒,忍耐了這麼久,我第一次覺得憤怒,為什麼不阻止?我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嗎?難道一切就因為我是傭人生的?
憤怒灼紅了我的眼,我掙出一隻手來,拿起旁邊的一塊石頭,想也不想的往其中一個下人的頭上砸去。
鮮血飛濺。
所有人都嚇住,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我站起身,揮動著石頭,叫道:“誰再敢上來,我就殺了他。”
一群人作鳥獸散。
只有那個被我砸到的下人。
他死了。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殺人,很奇怪,我居然沒有覺得恐懼,只是扔掉石頭,對聞迅趕來的管家道:“替我燒水,我要洗澡。”
我覺得有股陰冷的氣向我襲來,抬頭,看到父親在笑。
他笑,讓我知道,我做對了。
然而在洗澡的時候我卻用力的吐了,因為我發現,無論再怎麼洗,那股陰冷的死亡味道始終如影相隨,我怕極了,更用力的吐,直到肚子吐空,再也沒有什麼可吐時,我又笑了,瘋了一般的笑。
就是那一夜我丟棄了我的軟弱與善念,我長大了。
殘忍的長大了。
所以
我再不哭,總是笑,受傷也笑,痛了也笑,沒有人再敢欺負我,耿修也不敢。
我漸漸的感覺到殘忍的用處,所以我對所有人殘忍,包括自己,我總是千方八計的為父親做好每一件事,為他掃清所有的障礙,我希望看到他賞識的表情,有一度,那是我生存的意義。
我以為我的生命將會一直這樣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