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體面,都不便說罷了,但皇后卻是一直記著的,不然之前殿上哪裡會有個理由就放過你呢?”
卓昭節半晌作不得聲,想了片刻才道:“照這麼說,我的嫡親祖母知道今上與淳于皇后兩情相悅後,寧可放棄了鳳位也不願意再插足其中,當初選擇我祖父,料想也是因為……因為與我祖父兩情相悅的?”
寧搖碧久在長安,梁氏這曾經的長安第一美人何等聲名,他比卓昭節還清楚梁氏嫁到卓家之後的許多事情,只是這中間也不是所有的都適合與卓昭節說明,所以沉吟片刻,才道:“我聽說當年梁老夫人拒婚後,雖然許多人都贊她深明大義、高潔出塵、不慕富貴云云,尤其淳于家對她十分的感激,但梁家卻為此十分的不滿——梁老夫人好像為此與孃家生了罅隙,後來她嫁給敏平侯後,起初倒也好,但……沈太夫人,就是你的曾祖母,之前一直是打算把沈氏嫁給敏平侯的,後來沈氏又為了避免嫁給旁人出了家,似乎婆媳之間因此失和,然後敏平侯孝順母親,大約就是這麼不好了的。”
“我想不明白的是這麼說起來無論是今上和淳于家都記著我嫡親祖母的人情的,但齊王叛亂時,怎麼梁家還是被賜死數人、滿門流放?”卓昭節蹙眉良久,道。
寧搖碧平靜的道:“這自然是因為梁家的確參加了齊王的叛亂,意圖與齊王裡應外合,甚至還策劃了弒君——若非梁老夫人的這份人情在,當年梁家哪裡還用得著流放?更沒有賜死的體面,早就是滿門抄斬了!”
“梁家怎麼會這麼做?”卓昭節不可思議的道,“他們不是燕王的外家嗎?”
“據說齊王騙了他們,道是燕王乃是為今上所害。”寧搖碧淡然道,“總而言之他們確實有了逆行,趁夜起兵欲唆使御林軍譁變——這是滿長安都知道的,嗯,如今已經時過景遷,你大致曉得就好,不要多問了,免得問出是非來。”
卓昭節蹙起眉,半晌卻長長嘆了口氣。
寧搖碧將柳帽戴回她頭上,笑著道:“好啦,這些都過去了,咱們如今再感慨也不過是平白的扼腕,不如想些好玩的事兒罷,要不要再試試做柳笛了?”說著伸手夠住拂到肩上的一把柳枝。
卓昭節搖了搖頭,沮喪的道:“本來我以為我嫡親祖母既然號稱長安第一美人,又是鼎盛時候的梁家的嫡女,應是十分驕橫……嗯,頗有幾分傲氣的,所以過了門之後難以和我祖父處好,這才會……嗯,可聽著祖母她禮讓淳于皇后,可見也是通情達理的人,按說她怎麼會與我祖父過不好呢?即使是我曾祖母在其中,但……”
她悶悶的托住腮,“我想我比祖母決計不會更好,不拘是才藝還是城府都如此,如今這局勢聽著比祖母當年也差不多了,祖母尚且折在了裡頭,我……我,我就更幫不了你什麼了,往後怎麼辦呢?”
寧搖碧認真的聽著,道:“還有呢?”
卓昭節不意他不安慰自己,反而還要問,不禁一噎,想了一想才恨道:“我又任性又嬌氣,才沒有祖母那麼通情達理,五姐和母親都說你如今讓著我,以後可就難說了,更不要說能幫你分擔什麼……”
“你再看看這首詩。”寧搖碧聽著,卻漸漸露出笑色,他將卓昭節之前拿給自己看的那首七律拿出來,微笑著道,“你可知道這裡頭最重要的一句是什麼?”
卓昭節兩次都沒聽到想聽的話,有些惱了,聞言把頭一扭,冷冷的道:“我人笨,看不出來!”
“是這句。”寧搖碧斂了笑,輕輕的道,“‘縱知縱悟身已老’——這是敏平侯追緬過去,最大的遺憾,縱然知曉,縱然明悟,如今人都老了,補償也罷,懊悔也罷,都無濟於事,太息也好,悲哀也好,又豈能挽回往事之萬一?”
卓昭節悵然的聽著,下意識的轉回頭,道:“那祖父到底對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