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震城也算得上一方望族了,可在這長安,算個什麼?光是為了兒子媳婦,老夫人這兩年就沒少賠禮賠不是。當初是為了林鶴望心緒不穩,怕他回了震城受到嘲笑做出輕生的事情來,那時候林鶴望膝下無子,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老夫人還怎麼活呢?
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數年,林鶴望的脾氣卻越發乖戾,漸漸的老夫人的話也說不聽了,媳婦又那麼沒用。章老夫人再愛兒子,但從長遠考慮,再在長安住下去,即使林家的產業撐得起林鶴望的花天酒地,可孫輩就要可憐了。
而且幾年來林鶴望漸漸往破罐子破摔的路子上去走,根本不管膝下還有一雙子女的前程。章老夫人年歲既長,也不喜歡北地的氣候,早有把精力放在栽培孫兒孫女身上,趁著自己還活著,悉心栽培孫輩,還能給這一房留點指望。
要栽培林瑰娘和林寶,到底還是回震城去才能定定心心的,不然在長安老夫人提心吊膽著兒子又惹是非還來不及呢,何況長安物價高昂,同樣的開銷在震城可以把這姐弟兩個養得金尊玉貴了,在長安也不過是過得平平罷了。最重要的是當初匆忙北上求醫,產業都是草草交代了族中代為照料,這幾年來,還不知道被侵吞糟蹋成了什麼樣子……
現在白子靜和遊燦一起登門來委婉的建議林家不如回去,章老夫人也覺得是個臺階。但老夫人卻不想去秣陵,對於遊燦這一點的建議一口否決了:“林家世居震城,這幾年為著給鶴望治傷才在長安客居,如今既然要回去,當然是回祖宅了,那兒一些產業,走時託付給叔伯房裡,總也要回去謝謝他們。”
遊燦柔聲道:“老夫人說的甚是,只是四姐夫……”
章老夫人現在聽到兒子也覺得頭疼,就打斷道:“好幾年沒有回去了,鶴望料想也想見一見親戚們。”這就是下定決心要回震城了,老夫人的堅持對遊燦來說不奇怪,章老夫人在震城也是一方人物,可自從到長安來,上上下下的臉色卻看了個遍,老夫人城府深沉,嘴上不說,心裡哪有不膩的?
震城離秣陵雖然不遠,然而因為兒子怕人恥笑就拋棄家業,老夫人又不是沒孫子,為了孫子她也不肯放棄震城的產業的。
只不過遊燦卻笑著道:“老夫人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四姐夫雖然受過傷,然而從前可是崔山長的高足,當年鄉試名次也不低的。山長如今年歲長了,非常的想念諸多弟子,前幾日,還提過想念四姐夫呢!”
她這番話說的雖然委婉,但章老夫人已經會過意來——這是說讓林鶴望進懷杏書院做先生?尋常人家請先生教導子弟,這樣的西席地位有高有低,但一度號稱天下第一書院的懷杏書院的先生,那是極榮耀的了。
就算在長安,朝官提到懷杏書院的諸師,措辭也極客氣的。
對於已經沒有辦法走科舉之路、然而也不能操持其他賤業的林鶴望來說,這實在是條出路了。
——這個主意卻不是遊燦的本意,而是伏氏想方設法弄出來的,為此還到遊家求了一回——畢竟女婿一味的胡鬧,受苦的也是女兒。伏氏想的是林鶴望若是能夠到懷杏書院去教書,先不說門下出幾個進士也不難門庭興旺,比如崔家的崔清含,可不就是靠著叔父崔南風,中榜之後風生水起?
就說林鶴望即使在書院一事無成,但他也是懷杏書院出來的,還是山長弟子,進了書院總歸不好經常出去眠花宿柳花天酒地了罷?若是如此,林鶴望能夠收心好好的教人,縱然不能振奮家族,好歹也不會往敗家子的路上走。
遊燦雖然心裡覺得林鶴望到了懷杏書院怕也未必能夠改過自新,因為崔南風年歲長了,如今根本是教不動人了,也未必能夠管得住林鶴望。再說崔南風弟子遍天下,能有多少心思放在林鶴望身上呢?然而伏氏這麼要求,白子靜也看了信,也覺得拿這個做理由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