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認下?必然要尋一個替罪羊!
這個替罪羊……除了仲崇聖,還能是誰?!
雖然稟告長安仲崇聖已經歸順的奏章是當著他的面發出去的,可再加一道仲崇聖乃是詐降,還殺了延昌郡王,無非是多放一隻獵隼……真定郡王也是皇孫也是太子之子,就是從感情上,天家也更願意相信是自己乾的罷?
大涼士卒如今還在警惕著降軍,殺人滅口,人手都是現成的……只要放出一句風聲,道是,仲崇聖詐降,已經虐殺了延昌郡王!為了將功贖罪計程車卒們,必然會毫不留情的血洗東夷山!
仲崇聖只覺得眼前一黑——他投降本就是為了子孫,但如今……自己的子孫還能有什麼前程可言?
唐慎之被書童低聲提醒了三次,才留意到身後昏過去的仲崇聖,他足足哆嗦了半晌嘴唇,才說出聲來:“先找人將仲將軍扶出去……請……請蘇將軍和淳于副使來!”
“某家就在這裡。”平靜的聲音從旁傳來,唐慎之這才注意到這月氏人蘇史那抱著胸,懶洋洋的站在一旁,神情居然鎮定自若。
只不過不等唐慎之說什麼,蘇史那又立刻道:“君侯走時,叮囑某家好生留意仲將軍的身體,山上苦寒,仲將軍在此多年,恐怕身體有所虧欠,某家正好略懂醫理,正好去為仲將軍看看,免得將軍年歲長了,出什麼變故。”
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唐慎之,毫不停留的走出去追仲崇聖。
想把這既鎮定、衝著他年長也看起來可靠可依的老者叫住的話到唇邊被生生的止住,唐慎之定了定神,醒悟過來蘇史那之意,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暗罵自己愚蠢:“君侯留下蘇將軍便是為了看住仲將軍,方才仲將軍昏倒……誰知道是真是假?郡王被害,未必不是他乾的!這種時候放任仲將軍獨自而去,萬一他當真是詐降,這一回豈不是除了君侯都要……幸虧蘇將軍在,否則恐怕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隨即他就沒了心思慶幸,望著眼前幾乎看不出來人形——實際上看起來更像一堆碎肉、可偏偏這堆碎肉上,卻仍舊有著可以辨認出唐緣的東西,扳指、玉帶上的珍珠寶石、束髮的紫金冠……都完好無損的丟在一旁,想把他認成其他人、幻想著真正的唐緣只是被擄走也不可能!
“君侯,如今怎麼辦?”侍衛們蒼白了半晌臉色,到底有人絕望的問出了聲。
可唐慎之也不知道,他呆了半晌,喃喃的道:“等……等淳于副使上了山,商議之後……再說罷……”
他腦中一片空白!
好在淳于桑野在唐緣生前敢揍他,聽到他的死訊之後卻不敢怠慢,幾乎是一路飛奔上山!
當淳于桑野看到滿屋碎肉、已經乾涸發紫的血跡後,這位號稱長安三霸之一、以心狠手辣出名的長安紈絝,也不禁覺得腿有些軟,吃吃的道:“這……這是唐三?!”
“……衣冠信物都已驗過。”唐慎之臉色慘白的道。
淳于桑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微微顫抖著聲音道:“未必!這些都是身外之物!”
“侍衛尋著了一條小腿,腿上的傷痕和胎記,與……與郡王生前一般無二。”唐慎之也不是蠢人,沒有把握,怎敢妄傳唐緣的死訊?
“嘶!”淳于桑野聞言,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兩名身份尊貴卻年少的副使面面相覷!
“先去偏屋罷。”半晌後,還是唐慎之低聲道。
淳于桑野茫然的跟著他。
落座後,手忙腳亂的下人沏上茶水,兩人連喝幾盞,才覺得胸中有了一口熱氣——在這盛夏的天裡,兩人卻彷彿落在了冰窖中,寒氣打從心底裡冒上來,止也止不住。熱茶吊起的一口熱意,不過轉瞬,便消失無蹤。
可現在沒人顧得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