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忠賢從懷中掏了銀子拍在小廝手中,走入勾欄之中。舞臺上唱唸做打正耍得熱鬧,臺下觀眾群情激越,喝彩聲連連。
任忠賢顧不得欣賞,焦急的目光自一排排的觀眾臉上劃過,終於在前排停下,他矮著身子走過去,在那看得入神的老婦人肩上拍了一記:“老婆子,跟我走。”
任夫人被嚇了一跳,回身見是丈夫更是目瞪口呆:“你...你怎地來了?”
任忠賢不及解釋,拉住她的胳膊向外拖去,任夫人搞不清狀況:“哎哎,我這正看戲呢...”
任忠賢將她強行拖了出來,沒好氣地道:“看個屁,命都要沒了!”
任夫人見他臉色難看,知道一定出了事,只好將嘴巴閉上隨他出了勾欄,任忠賢卻忽地停下了腳步,拉著她飛快閃到帷幔之後,任夫人氣道:“一驚一乍的,你究竟要做什麼?”
龐韜慢慢地穿過人群,正向此處走來。任忠賢眼珠轉了轉,拉著任夫人向後走去,任夫人一把甩脫他的手:“究竟是怎麼回事,不說清楚姑奶奶可不走了!”
任忠賢哭喪著臉:“現在若是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任夫人固執地道:“說清楚。”兩人熬到現在這把年紀,任夫人隨他蹉跎一生,生活中再無尊敬可言,任忠賢見她使性子,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為夫為了逃避禍端從順天府不告而別,現下官府來抓我,若被他們抓到,咱們可就再也見不上面了,你就等著守寡吧。”
一番話說得任夫人色變,任忠賢趁機拖著她便走,沿著勾欄轉到另一處出口,探頭向外看看,待確認沒有捕快的身影這才快速走了出來,擠入人群。
任夫人道:“究竟是什麼禍端能教你做出這般沒頭腦的事?”
任忠賢悲痛地嘆息一聲將府衙之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將給她聽了,末了才道:“聽那王神醫所說,這蟲毒極易傳染,我這一把老骨頭若是在府中拖得久了,難免也要殃及池魚。你且與我躲得兩天,待無事後再回來。”
任夫人愣愣地聽完,忽道問道:“你怎知你現在便沒感染蟲毒?”
任忠賢想起此前的症狀,忽地感到一陣害怕,他惱羞成怒道:“我說沒有便是沒有,你不信我嗎?!”
任夫人咬牙道:“你若身中蟲毒,這般出來只怕會傳染給無辜的百姓,這其中的厲害你可想過嗎?”
“哼。”任忠賢無言以對,只好以冷哼表達自己的態度。
穀雨四下環視,只見周遭皆是黑壓壓的人群,去哪裡尋找任忠賢的影子,他心中焦急難耐,見不遠處有一處羊肉湯的攤子,攤前樹立著一支桅杆,杆頂的幌子隨風飄擺。他三步並作兩步,竄上了桅杆。
掌櫃地連忙阻止:“幹嘛呢!”
穀雨將腰牌在掌櫃面前一晃:“順天府捕快辦案。”
掌櫃畏懼地停下腳步,穀雨手底加勁,片刻間已竄到杆頂。自上而下瞧去,盡是一顆顆黑乎乎的腦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地大叫一聲:“喝羊湯咯!”
這一聲舌燦春雷,人群齊刷刷地抬頭看向他,穀雨叫嚷道:“現殺的羊崽,湯頭鮮美,肉質緊實,喝一口湯,鮮掉眉毛!”
掌櫃的眉開眼笑,向人群拱手:“正是正是。”
穀雨的目光在那一張張臉上劃過,忽地他的視線定格:“在那兒!”
任忠賢夫婦本已走到人群邊緣,正疑惑地看向場中桅杆上的穀雨,忽見他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嚇得一激靈,抓住任夫人的手:“老婆子,快跑!”
龐韜目瞪口呆地看著穀雨,他站得較遠,聽不清穀雨的聲音,但見穀雨伸手連指,心中已明白他的意圖,奮力向他手指的方向擠去。其他捕快也是一般想法,迅速向人群外匯集。
等龐韜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