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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頁

卻不想揠苗助長,最終反為自己所害。

等父親一走,顧霜遲輕車熟路地放下書卷,從後窗一躍而出,輕輕巧巧地繞過了僕從的視線,直奔角門逃出生天。

宣城街道橫平豎直,空氣卻是別樣的清新。

此時正值春雨後,宣城雖也是歷史名城了,可比起江南少了分婉約,又不如蜀地的艷麗繁榮,正如同如今朝堂上的世家大族,一日一日地沒落。

當中緣故,有說聖上整肅朝綱的,也有說是因為重武輕文,只想著開疆拓土。顧霜遲坐在茶館一角,聽他們東言西語,只覺得好笑得緊‐‐什麼開疆拓土,改革新政,不過是先帝末朝外戚干政,當今這位飽受其害,甫一親政立刻想要肅清裡裡外外被無數的盤根錯節鬧得不可開交的朝堂罷了。

他沒有膽量說出口,卻聽見旁桌的客人冷笑一聲。

顧霜遲不由得望過去。

這人冠發肅整,面容如刀削斧砍輪廓鮮明,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殺伐氣,既不像江湖人,也不像將軍武士‐‐直到很久之後,顧霜遲才知道,那是謝凌自大內磨練出的血腥味,他就是出鋒的凌霄劍,不見血不歸鞘。

視線對上那一刻,顧霜遲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那人似是想到自己太過嚴肅,正要笑一笑,可又覺得尷尬,最終冷著臉:&ldo;你怕?&rdo;

顧霜遲左右望了一圈,曉得他的確是在問自己後,搖了搖頭。這卻是大實話了,他被這一眼忘得由內而外地感到戰慄,可又並非在害怕。彷彿是一個男兒終於見到了戰場的縮影,並且為這驚鴻一瞥而激動不已,好戰的天性,不肯認輸不肯服軟,從他身上窺一斑而知全豹,已經足夠為之如痴如醉。

那人皺了皺眉,唇角抿得平直猶如一片刀刃:&ldo;很好,你且說他們的言論你以為如何?&rdo;

顧霜遲想這人是瘋了,問一個孩童國政幹係。

可他沒怯場,面無表情道:&ldo;干戈只是表面功夫,今上許是想要海清河晏的。&rdo;

那人眉間溝壑頓深,他仔細打量顧霜遲手腳,片刻後卻是笑了。他一笑很有些隱士風範,捉摸不透的高人風骨,顧霜遲心下忐忑,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這一日他早早地歸了家,後來翌日再去茶館,卻沒見過那人了。

第二次見謝凌是在三年後的鄉試,顧霜遲中了舉人,又是同一年舉人中年紀最小的,宣城新上任的太守很是器重這位神童,親自探訪褒獎家人,一派和樂融融。

而他並不甘心,中了舉人就意味著還要上京會試,興許還有殿試,此後最好不過入了翰林,再差也能分派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做得好了仕途坦蕩,最差也不過規規矩矩,然後終身不進一步。縱使如此,父母和家族也以為他爭了光。

可顧霜遲並不想要,他研習百家雜書,絕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去某個地方作父母官。

是日晚,顧家歌舞昇平,賓主盡歡,酩酊大醉,大少爺卻偷偷地背著行囊跑了。

顧霜遲當然不知道能去哪,離開宣城是他如今唯一的念頭。他趁著宵禁宿在一個旅店內,錢要省著花,要的房間自然也差,輾轉半宿,在臨近清晨時,聽到了刀兵聲。

要不怎麼說他奇思妙想眾多,縱然藝不高,膽子也很大。顧霜遲好奇地探頭去看,秋日的黎明更深露重,不一會兒發梢就濡濕了。

那旅店後院外不遠處果真刀光劍影,兩個人一路打殺至了院中。其一著黑衣,又蒙面,實在看不出樣貌,只是手中雙刀虎虎生風,看得顧霜遲心驚膽戰。而另一個則一身灰衣飄飄然,顯得萬分單薄,他好似登水浮萍,無根無基,飄搖著與另一個人周旋,長劍甚至沒有出鞘,可萬分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