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恍然,原來是同知諫院唐坰。這小子一心一意想做御史中丞,奈何蔡確把持那個位置不放,心中不免怨恨,這時看到王安石反對石越,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時出頭,希望討好王安石,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不過他這麼一出頭,倒讓王雱暫時鬆了一口氣。
石越立時冷笑:“唐大人,你說我妖言惑眾,有何證據?”
有掌管糾察殿中禮儀的御史也立時出來,彈劾唐坰失儀。
不料唐坰昂然不懼,反而厲聲說道:“陛下,臣要當廷彈劾石越諸罪!”一面正義凜然的指著石越,喝道:“石越還不跪下聽劾!”
這下事起突然,連王安石都措手不及,馮京、王珪、曾布目瞪口呆,呂惠卿、蔡確、王雱微微冷笑,諸大臣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暗道唐坰強橫。趙頊登基以來,也沒有碰上過這種事,他馭下也算溫和,一時竟也不知道如何處置。石越心中倒是明白,唐坰不過藉此求名罷了,他是諫官,再大不了的罪過,也不過是貶罪而去,而這麼一鬧,立時名滿天下,不論識與不識,是非曲直先放到一邊,但都得贊他一聲“不畏權貴”,想到自己竟然變成了“權貴”,心裡也不由好笑,一念及此,他不由微微一笑,不置一語。
不料唐坰竟把這當成一種蔑視,更加怒氣上衝,當下厲聲說道:“石越假託祖宗之名,妖言惑眾,意圖擾亂變法,冀求非份之福,不敬祖宗,欺君瞞上,其罪當誅!其平時在朝,外示清高,內則首鼠兩端,執政有過不能面爭,故意言於陛下之前以邀寵,此猶小人之心也。又以學校之名,聚朋結黨,心懷叵測,使士子聚議朝政,石越實為幕後之主使!又以朝廷重臣而下節結交商人,賄賂內侍,其心尤不可問!入仕三年,於國無尺寸之功,年不及而立,卻官至三品,古今無有,此亦石越狡黠深謀所致。陛下不宜受此奸人所惑,應即刻將其逐出朝廷,永不敘用,遣御史窮治其罪,發其奸謀,以絕天下僥倖之路!”
他這番話說出來,趙頊不由愕然道:“卿未免言過其實。”
唐坰聽到皇帝這句評句,不免心中一冷。他本來是行事衝動之人,未及深思,做出這等事來,這時候更是乾脆把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昂然質問皇帝:“事到今日,陛下還受石越矇蔽,臣只怕他日白水潭的學生布滿朝廷之日,就是這垂拱殿易主之時!”
他把這等話說出來,立時滿殿皆驚。這分明和石越不兩立了。石越立時拜倒,摘下帽子、玉帶、魚袋,把紫色官服脫了,自請處份。馮京、曾布、蘇轍以及平時一干和石越交好的人,也全都跪下,力保石越的忠心。馮京本是講究宰相風度的人,平時行事,絕不激動,這時也不由有些動容,厲聲說道:“臣敢以身家性命,保石越對陛下與朝廷的忠心!唐坰狂妄無禮,構諂大臣,分明是想借機求名,這種人留在蘭臺,是蘭臺之汙,請陛下明察!”
王安石和呂惠卿也有點愕然,不想唐坰居然把話題引到石越要謀反上面去了,呂惠卿心裡暗罵唐坰笨蛋,他和蔡確有意無意的對望一眼,兩人默不作聲。倒是王安石也出列說道:“唐坰此言太誣,石越不失為忠臣。”
趙頊本來不信唐坰之言,只不過他說得厲害,歷來君王,最忌諱的是朋黨滿朝,有一日石越真要做曹操,他心中也不能不憚。這時見王安石、馮京一齊都說石越是忠臣,那一點點疑慮倒也煙消雲散。他是很知道諫官為求一個“死諫”之名,故意誇大其辭的,這本也是他們趙家的家傳秘法,用諫官愛這虛名的心理,來制衡執政大臣,保持朝內的政治平衡。若是諫官做得過火,便把諫官或罷或貶,安撫大臣。此時趙頊不免故伎重施,厲聲喝道:“唐坰,你回去聽候處分。”竟是把他當廷逐出垂拱殿。
唐坰冷笑半晌,指著王安石嘆道:“王公王公,不料你亦為豎子所誤!他日豎子必取公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