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和克也不置可否,只繼續報告:“敢問陛下要不要接見使者?”
“不必了,賞了他讓他回去就是。”耶律洪基揮揮手,就準備繼續上馬打獵。
蕭和克卻似沒看見一樣,“又,陳國公、參知政事張孝傑遣使來報。”
耶律洪基笑道:“又有什麼事?”
耶律浚和蕭佑丹心裡卻不由緊張起來,張孝傑是興宗年間的狀元,遼國漢人最得耶律洪基寵信者,和魏王走得很近。他又有什麼事來報告呢?
“有兩件事,一是烏庫德寽勒統軍上報,說部人殺節度使叛亂!”
“這是什麼大事!讓魏王分兵進討!另一件呢?”耶律洪基根本不以為意。
“遵旨。另一件事,是南京來報,之前南京連續數月不雨,蝗蟲四起,近日得報,說歸義、淶水兩縣蝗蟲已飛入宋境。”蕭和克報告事情,永遠是公事公辦的語氣,若換上別的臣子,必然大讚一番耶律洪基的聖德,張孝傑言事的札子上,便有十分之九的話在幹這件事情。
耶律洪基聽到這個訊息,卻也不住哈哈大笑,“妙極,妙極!”
遼之所謂“南京”,就是北平。若說那裡的蝗蟲曾經讓耶律洪基困擾過,那隻怕沒有人會真正相信,但是蝗蟲能飛入宋境,讓宋人也苦惱苦惱,耶律洪基卻是免不了要龍顏大悅的。
耶律洪基執著馬鞭,只管仰天長笑不已。
耶律浚和蕭佑丹不禁莫名其妙,心裡已在腹誹:“至於這麼高興嗎?”
看到二人不解之色,耶律洪基忍不住笑道:“太子可知此事妙在何處?”
“讓禍水南流,自是妙事。”
“哈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蝗蟲南飛,朕料定南人明年必然大災,到時候災民聚集,朕再集師二十萬於邊境,遣一使者至開封,讓宋人割地賠錢,宋人內憂外患,必然不敢不從。我國不廢吹灰之力,又得土地又得錢糧,正好補上今歲蝗災的損失。真是天助大遼!”耶律洪基越說越是得意。
耶律浚和蕭佑丹已是憂形於色,卻不敢直言,只能順著耶律洪基的意思讚道:
“父皇英明!”
“陛下英明!”
七月份,遼國蝗蟲入境的事情,卻並沒有及時反饋到朝廷。
蝗蟲過境的事情,開始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因為那些地方沒有耕地,鄰近幾個縣的縣令與主管,不可能知道朝廷中曾經發生過一場如此重大的討論。別說他們,就算是知州一級的官員,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七月份的宋廷,皇帝在憂心著突然失去一切訊息的王韶軍——當然,也許現在實際上有訊息了,只不過傳到京師來,必有延時。而自石越走後,近一個月的時間內,京師滴雨不降,也已是鐵一般的事實——這樣下去,石越預言極可能成真,而這一季的收成,算是沒有了。
趙頊對此充滿了擔心,王安石和幾個宰相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難看……不要一年,甚至不要一年,老天爺就似乎已經在驗證石越的話。但是每個人心裡,都存著一分僥倖,也許明天會下雨,現在的情況,雖然對生產會有影響,但並不致命——沒有人願意去想,等知道“致命”的時候,是不是有點遲了?
李丁文心裡苦笑不已,六月份的時候,時不時下著小雨,在雨中討論旱災,的確缺少說服力,沒想到一個月過去,天象就表露得這麼明顯!如果改成這個時候說旱災,很多人心裡只怕就會相信了。不過說什麼都遲了,石越此時,已經快到杭州了。
自從石越離開汴京之後,新黨們一時間變得非常活躍,又是呂惠卿提請在各路增設錢監,多鑄銅錢,又是王雱提出重劃行政區域,把河北路分在兩路之類,又是詳論方田均稅法……整個朝廷似乎在自欺欺人的忙碌著。
他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