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人的渡河,一直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梁乙埋每渡過一隻部隊,便命令先行結陣,盯緊宋軍西大營的動靜。而最先渡河的,照例是西夏的精銳騎兵,鐵鷂子部隊。一直等到這支騎兵結陣完成,西夏的其他部隊,才敢依次渡河。
但是整個宋營,卻一直是巍然不動,沒有半點風吹草動。高遵裕身邊勸他準備出擊的將領謀士越來越多,但是高遵裕竟是毫不理會,最後竟然好整以暇的喝起茶來。還命令給所有計程車兵準備了一泡茶水。
誰也不知道高遵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只有那個“月明真人”似乎知道其中的原由,雖然天氣越來越熱,但是他的表情卻顯得越來越輕鬆。
西夏人的部隊渡河的越來越多,石門水兩岸盡是馬嘶人喊之聲,數以萬計的部隊,從數百座浮橋上透過,到達南岸,背水列陣——這卻是迫不得已,石門水至平夏城西大營之間的距離,只能夠讓西夏人如此佈陣。
但是梁乙埋顯然並不以意。
的確,如果你確信自己的軍隊能佔到上風,又何必害怕背水列陣?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顧靈甫只感覺自己因為心情過份的緊張或者說激動,全身幾乎是泡在了汗水當中。他大口喝了一碗茶,繼續瞪大眼睛注視著越來越多的西夏兵,時不時又回頭望望高遵裕。
高遵裕的表情也越來越放鬆。
終於,整支西夏部隊,都渡過了石門水,在石門水南岸,結成了森嚴的陣容。只有少量部隊,留在北岸,保護浮橋。
“該出戰了吧?!”宋營中,幾乎所有的將士,都冒出這樣的念頭來。
但是主帥高遵裕似乎忘記了有戰爭這回事。
宋軍依然緊閉寨門,張弩待發,並不出戰。
“高遵裕玩的什麼花樣?既然約我們來決戰,放我軍渡河,他卻一直閉寨不出……”西夏的將領也迷惑起來。
梁乙埋眯著眼睛沉吟了一會,笑道:“讓人去叫戰!”
“是!”
不多久,數百名西夏騎兵縱馬到了西大營前,高聲呼罵起來:“高遵裕,爾約我家相爺前來決戰,今我家相爺已如期前來,爾為何畏縮不出?莫非爾是想學王八不成?”
“高遵裕聽著,爾若是有種,便即出戰。若是無種,讓出大營,我家相爺說了,放你一條生路!”
“高遵裕鼠輩……”
但是任憑這些人在營前罵了將近半個時辰,宋軍西大營卻始終緊閉寨門,若是這些騎兵進入射程之內,便用弓弩一頓亂射了事。
西夏軍中軍之中,梁乙埋眯著眼睛,微笑注視著這一切。本來高遵裕如此爽快的放他過河,他心中還有疑懼,但是此時,一切都已不言自明!
他取出一塊絲絹,抹了一下額上的汗水。到時候,梁乙埋已經相信自己知道了高遵裕的計策——疲兵之計!
拖延不出,用炎熱的天氣來消耗西夏軍人馬的體力,然後再以逸待勞,一舉擊潰已成疲兵的西夏軍!
“嘿嘿,高遵裕,你打你的如意算盤,本相卻沒有這麼容易上當!”梁乙埋在心裡不住的冷笑。他看了一眼臉上都淌著汗水的將士,舉起手來,命令道:“傳令!各軍輪流休息。”
“是!”中軍官領令後,遲疑了一下,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說道:“相爺,天氣太熱,是不是可以讓人馬輪流去河邊飲水?”
梁乙埋看了一眼麾下,搖了搖頭,道:“恐亂了陣腳,且遲一會。”
“是。”中軍官略帶失望地退了下去。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
太陽越來越高,終於到達了它的頂點。正午的陽光,燒烤著空氣與大地。
石門水南岸,罵陣的西夏士兵換了一撥又一撥,每一撥都罵得口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