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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 04

與周圍人賠笑幾聲,飛奔回家拿了傢伙跟上雷東寶。又有兩人也跟了,但大多數還是沒動,大夥兒都覺得大年初二幹活兒極其荒唐,雷士根更是搖頭說,正月裡國家領導都丟下日理萬機回家休息,幾個白飯都吃不上的積極個啥勁兒。 到了磚窯,雷東寶看看身邊稀稀拉拉五個人,一聲悶哼,脫下棉襖往窯頂一扔,掄釘耙就開始清理磚窯周圍碎磚。其他五個也都不敢吭聲,扒的扒,挑的挑,將磚窯周圍場地一點兒一點兒地平整出來。很快中午,還是雷東寶說聲「收工」,大夥兒才回家吃飯。但等雷東寶吃完稍坐會兒再回磚窯,卻見他們五個早已回來開工。 雷東寶這才收了臉上的黑雲,邊幹邊道:「我盤算著,我們先燒兩窯磚試試,看要用多少煤,多少車泥,多少個工。回頭四寶和紅偉,你們算算,一車泥巴可以燒多少磚,每塊磚用多少錢的煤。算清楚了,我們跟承包產量承包土地一樣,做磚也包,拉一車泥巴多少錢,打一塊磚坯算多少錢,燒一窯磚算多少錢,賣掉一塊磚拿多少錢。誰有力氣多做,誰拿的錢多,多拿錢早娶老婆,誰偷懶耍滑,餓死活該。你們看怎麼樣?」 四寶問:「不上交給大隊嗎?挖大隊的泥巴,用大隊的磚窯,不上交點說不過去。」 雷東寶想了想:「二八開,二歸大隊,八開工資,差不多了。磚窯壞了大隊修。」 大夥兒想了會兒,還是四寶腦筋靈光,道:「這主意好,以後我沒日沒夜幹。但東寶,算帳這事,還是士根最強,要他算肯定算得更清楚。」 雷東寶不以為然:「做事拖拖拉拉,腦袋再像諸葛亮也幹不成事。士根不來,我們不求,我們大不了多花幾夜,再不行我拿去交給一個大學生算,大學生還能算不出來?不怕。」 老五問:「東寶,你說會不會我們拼死拼活幹了,一天掙不到一角錢?」 雷東寶毫不猶豫地道:「一天掙不到五角,把我雷東寶活埋填窯裡燒了。我在部隊裡常去磚廠拉磚,那些磚廠的職工多懶,還照樣一個月拿得到二三十塊工資。我們好好幹,勤快點兒幹,比磚廠職工多幹一倍的活兒,一個月收入爭取翻倍,拿四十、五十塊,一年下來,我們也抱它個電視機回家看看。」 「東寶,真能拿那麼多?」 雷東寶依然胸有成竹地道:「我跟著工程隊去的地方多,見的世面多,聽我的,有你們好處。」 「可公社能讓我們開磚窯嗎?以前還是公社帶工作組來扒的。」 「年代不同了,你還翻老皇曆,地都承包了,磚窯還不讓開?聽我的。」 雷東寶雖然沒扯著喉嚨作宣傳,但他說話胸有成竹的樣子,令其他五個心中生了盼頭。紅偉又問:「我們今天搶了頭籌,但萬一別人看著我們拿錢多也爭著拉泥搶我們飯碗來呢?」 雷東寶斬釘截鐵:「三十個,一個都不多,我爹從墳裡跳出來求我都不放人。」 「一定要光棍嗎?」 「來誰都行,只要別是七老八十做不動的。」 五個人一邊奮力幹活,一邊心中開啟了小九九。晚上收工回家,一個個找身強力壯的親朋好友暗中宣傳,以圖肥水不落外人田。只有雷東寶回家微微有點提心弔膽,話是透過五個人說出去了,但他們燒出來的磚供銷社又不包收購,將來磚燒出來賣不賣得出去?究竟真的能不能每人掙到五角錢?他心中沒底。可既然話放出去了,他當然只有硬撐著充好漢,打腫臉也得說肯定能掙錢。 沒想到,第二天初三,磚窯就有三十二個人等在那兒,大家還是抓鬮,才拉掉五個人,留二十七個人大幹快上。下午時候,老書記帶兩個老師傅悄悄到來,拎泥刀、泥桶,開始修復磚窯煙囪。 事情只要做起來,就招人耳目。早有鄰村走親訪友路過的開始打聽磚什麼時候燒出來,多少價錢一塊。這樣的探聽,給了不過年幹活的人以信心。 雷東寶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事情不做,永遠沒有機會;事情做了,機會自己找上門。 所有的程序,只要沾了雷東寶的手,彷彿都能飛速前進起來。承包如是,磚窯如是。雷東寶鼓勵大家,要用搶飯吃的勁頭幹活。 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