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手稿去北京?難道就不給出一天排版刻字時間?於是其他人接下來表態,將交稿時間提早到週日。表態順序,按照表格上責任人排名,絲毫不亂。最後輪到宋運輝,宋運輝道:「集體負責,等於個人不負責任。如果信得過我,我執筆,各位在座前輩提供寶貴經驗,我明天下午拿出初稿,如有貽誤,唯我是問。」 眾人聽了心驚,心說這小夥子雖然沒直說,可擺明瞭指責水書記原定方案不正確,才導致今天工作拖拉無法如期完成。大家都偷偷看向水書記,看水書記如何發作。但沒想到,水書記沒立刻發作,而是兩眼陰沉沉地盯著宋運輝,再看宋運輝,則是大義凜然地瞪回去,一副初生牛犢的樣子。 終於,水書記語氣和緩地道:「明天下午四點,把初稿交給我。如果交不出,唯你是問?你有幾個腦袋?散會。」說完,水書記頭也不回走了出去。身後,眾人長出一口粗氣,宋運輝甚至得活動一下脖子做一個擴胸運動,才能活轉過來。 組長連忙對宋運輝道:「快動手,書記一行已經定了週一的機票,也已經跟部裡領導約定時間。天哪,怎麼扣得那麼緊。」 另有人道:「小宋,膽子蠻大的嘛,書記還真吃這一套。」 組長道:「別說了,幹活。」 宋運輝問組長要來小會議室鑰匙,去自己辦公室找到平日讀報筆記,和所有資料,再回到開會的會議室,反鎖上門,又將朝走廊一面的窗戶關上,窗簾拉上,一個人根據小組會議決定的提綱開始起草報告。剛剛走過另一個會議室,也是裝置改造辦霸佔的會議室,又見水書記在罵人。他想,這完全是領導者的指導方針問題,水書記不用罵別人。 其實,作為申報報告,講的只要是大體情況就行,那個扭轉局勢會議上透過的決議已經夠說明絕大多數問題。宋運輝所做的,主要還是陳情,是決定以何種語氣向部領導和計經委傳達金州總廠迫切的裝置改造要求。他在報告裡重點突出兩件事,一是金州總廠響應中央號召,不作裝置成套引進,而是以較少外匯引進主要裝置,其他輔助裝置由金州自我消化;二是說到目前考慮的兩項新技術新工藝對未來產品定位的影響,對我國該類產業界整體水平的提升,以及在國際方面的影響,這影響,包括政治影響和經濟影響。類似高品位產品的出口,將出口創匯為國家作出貢獻。 宋運輝從沒接觸過高層的報告,不知道類似官樣文章該怎麼寫,他接觸最多的還是大學裡翻譯過的那些資料,那些對成本市場等斤斤計較的老外的報告,那些翻譯資料他一稿二稿三稿地反覆整理,早已將其中套路銘記在心,他下筆,也無可避免地帶上濃重的市場色彩,重點將引進裝置的經濟影響說得天花亂墜。 中午直到餓了才想起吃飯,出去找食堂,早已關門,無奈找飲食店,看到張淑樺,但張淑樺看見他卻三步並作兩步逃進廚房躲了。宋運輝吃兩大碗青菜肉絲麵,又去副食品商店買一斤半最便宜的方餅,飛車回去會議室繼續。他晚上乾脆沒出去吃飯,就啃方餅,只恨自己寫字不夠快,沒法將胸中早考慮成熟的意思用筆飛快表達出來。他只找了兩次財務室的同仁,其他都沒找。他心中略帶輕(繼續下一頁)
蔑地想,其實,要什麼小組,他一個人完全可以對付。對,他就是狂,但是有什麼辦法,他有料,用水書記的話說,他有才,他囂張。 有才,唯有用行動證明,才最有效。宋運輝一夜沒回去寢室,累了就在會議桌上睡一覺,一覺醒來天剛矇矇亮,他去樓梯間廁所洗把臉繼續寫。中午下班前,頂著兩隻紅眼睛,把報告草稿交到水書記辦公室。連水書記都脫口而出:「這麼快?」 厚積薄發!宋運輝嘴上沒說,心裡狂傲地給了自己一個回答。他缺少的只是工作經驗,但對付這種申報報告,還是綽綽有餘。 水書記看了一下頁數,沒抬頭,道:「坐,自己倒茶。」 正好,下班鈴聲響起,宋運輝沒坐下,道:「水書記,我三餐沒吃了,得回去吃飯。飯後我立刻過來。」 水書記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