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功夫又出來了,輕輕嘆息一聲,箐箐當真不再得幸了麼?不免令人唏噓、令人扼腕!
箐箐初入東宮時為良娣,雖為妾侍,卻因她是太子身邊第一個女人,一應吃住皆是太子正妃的例,且很得太子喜歡與寵愛。不然她也不會在被冤枉謀害皇嗣後只降為奉儀及禁足,這不僅是她生下第一個孩子而孩子還小又得帝后喜歡,也是太子不忍她被賜死而苦苦哀求於帝后的原由。曾幾何時東宮的花園也遍開玉蘭花,她也曾有過無以復加的恩寵,畢竟她是太子第一個女人,她能名正言順獨霸太子。不管是從前的李靜翕、還是從前的慕容箬含,面對她時總會微微失神,榮寵如她們都會羨慕箐箐是太子的第一個女人,能享受著獨寵時又不被記恨,也沒有人會記恨她……
只是如今的她,再不如東宮時的嬌俏柔婉,只一心守著婷玉過日子,只一心服侍太后,以期得到太后的庇護,只是我們都明白太后終有一日會薨逝,那時她又該拿什麼做靠山,幸而她有一個女兒,這樣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因為她有一個女兒……也因為她是趙家的女兒……
皇上見她微微失神,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倏爾空洞,不免擔憂,輕拍她肩,“怎的了?朕瞧著你臉色不好。”
沈嘉玥輕呼一聲,回過神搖搖頭,掙脫了皇上的懷抱,將被子鋪平,自顧自坐在床邊,心情不是很好,黯然神傷道:“臣妾能有什麼事兒啊,皇上不去爽心居瞧溫婉儀麼?溫婉儀飽讀詩書,也能與皇上說上話。”
皇上靠著她坐下,聽她這樣說,語氣也不太和善,道:“你就這麼想讓朕去瞧溫婉儀?”佯裝生氣,露出失望之色,“看來沈昭容不想朕在眼前,那朕就看看溫婉儀罷。”
沈嘉玥低著頭恭送,皇上本不願離開,但見她這樣不識好歹,旋即冷哼一聲,大步離開西配殿。
沈嘉玥本應該覺得輕鬆,可眼前卻浮起一片薄霧,淚水終究是滾落下來了,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難過,明明是喜事。望著殿門口,青色的人影消失在眼前,沒多久又出現在眼前,原來皇上又折了回來,不顧儀制,抱著他大哭起來,皇上小聲安撫,沈嘉玥卻哭得更厲害了,弄得他不知所措。他離開西配殿,本來真的有些生氣,要往爽心居而去,奈何眼前總是浮現出沈嘉玥的臉,心底暗暗覺出她會難過,便折回了西配殿,結果她真的傷心。
不知過了多久,沈嘉玥才漸漸停止哭泣,皇上衣服上好大一灘水漬,覺得不好意思,歉然一笑如一朵百合隱在花叢中,道:“都是臣妾不適,所幸臣妾為皇上做了新衣,臣妾讓宮人進來伺候吧。”
皇上應了一聲,沈嘉玥忙不迭讓宮人們進來伺候,自己卻往東偏殿整理妝容。半盞茶的功夫,她換了一件輕便的月白色宮裝,剛要打簾入內,卻聽見皇上問錦織自己平素的生活,不免心中一暖,等著裡頭沒了聲音,才打簾入內,揮退一眾宮人,坐在黃花梨木椅上,見皇上把玩著茶盞,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說話,自顧自品著黃山毛峰。
皇上面上無表情,讓人捉摸不透,正色問:“方才是怎麼了?怎麼就難過了?你跟在朕身邊也有幾年了,朕還沒見過你這樣失態,看來是朕太不瞭解你了,”語氣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可不許騙朕。”
沈嘉玥也知道剛才這般失態的情景自入東宮,都從未有過,也知道皇上是必然要問的,雖然心底猜出幾分,卻對皇上的話很是感動。
皇上說的對,他太不瞭解我了,他也從未了解過我,或許他不曾瞭解後宮每一位妃嬪,即便是從前盛寵之下的李靜翕,她到底是以什麼心情承受著盛寵的,或許他都並不知道。他真的瞭解一個女子的心麼?她想要什麼,她不想要什麼,他都不知道,而且他也永遠不會知道……
唯女子者,只是希望能有一個愛她、懂她、敬她的男子與她相守到老,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