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去取了腳踏車,好接下一單。
夜要深了,家裡還有老婆孩子等著呢。
這個寒冷如斯的城市,總有他的溫暖之處。
有遇見,有期許。
……
商仲安的新工作在等著,白青也產檢後,各項指標也達標。
兩人訂了離開盛北的機票。
前一晚,他們住在盛北機場最近的酒店。
商母的電話一遍接一遍。
商仲安和朋友們吃過臨別飯。
回酒店後,酒意沒減,臉色依然微微發粉。
側臉那條被商母扇巴掌留下的指甲刮傷,則比臉色更粉一些。
平時已經看不太清。
酒後反而乍醒了似的。
白青也先睡了,商仲安輕輕下床,穿了拖鞋,穿著睡袍走到客廳窗前,站定。
淨透的玻璃裡,他甚至能看見自己臉上那道深色痕跡。
手機螢幕還在閃。
商仲安也不記得是哪次,他把“媽媽”兩個字,改成了她的姓氏,外加一個“局”字。
親人好像變成了公家人。
面向窗子,商仲安接了電話。
此時的商母正站在白青也家門外。
門鈴按了一次又一次。
“商仲安,你辭了工作要去哪?你知不知道,你前腳剛申請調職,後腳就有人頂上去?你為那個白家丫頭斬斷仕途,重新開始值得嗎!”
簡直不分是非輕重。
電話裡,商仲安只說了四個字:
“值得。珍重。”
前兩個字是回答,後兩個字是告別。
商仲安掛了電話,走回臥室上了床。
白青也迷迷糊糊扯過他胳膊,抱在懷裡,臉頰貼著他手臂,繼續安心睡著。
商仲安閉上眼睛,百感交集。
腦海中,博物院的一宮一殿,一角一落,一磚一瓦,都清晰到身臨其境。
那是商仲安閉著眼都能走完的地方。
要說沒感情,不想念是假的。
但是,他不後悔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走出的每一步。
白青也不止情愛,是人生歡喜。
值得就是了。
-
商仲安一離開盛北,新院長才正式就任。
人人都嘆息商仲安的忽然離開。
商院長不僅對員工好,還養眼,永遠那麼紳士有禮,溫文爾雅。
身骨中卻蓄著掌握大局的無限力量。
每天上下班,誰都會多看他幾眼。
倒不是奢望與他發生什麼,誰不喜歡美好的人和物。
沒準新來的院長會與商仲安有天壤之別,是個大腹便便的老頭。
其實,並不然。
院長上任的第一天,院裡所有員工去會議室開了大會。
臺上那個男人叫程頌年。
新就任的院長。
三十歲初,五官周正,挺括西裝配乾淨革履,整身沉穩大氣。
講的每句話都條理清晰,音色也好聽。
於程頌年眼裡,有的人,生來就顯眼於風景,亮眼於人群。
不經意的流眸中,就會注意到她。
哪怕她只是坐著,只是低著頭,一支筆,一本筆記,記著會議內容。
可她這樣一個低眸就足夠驚豔。
尤其,有人來晚了,會議室的門一開,一陣風湧進來。
溫沁禕略微側了側目,半扎長髮與墨色髮帶一齊與風共舞。
在她肩頭翩然又落定。
這一幕,於數不清的點狀分佈的員工裡,徹底迷了程頌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