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飛鳥更驚得是陳韻聆。
她嚇得坐在地上連連倒退,“周廷衍,你要做什麼?”
周廷衍將黑漆漆的槍口抵到陳韻聆下顎,挑起,帶著陰狠緩緩問:“你猜,我要做什麼?”
陳韻聆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你殺了我,你的人生就毀了。”
“早就毀了啊,從你出現的那天起。”周廷衍全身被毒刺穿得劇痛,說話時都帶著顫音。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動你麼?不是我不敢,是因為我媽媽遺言中不讓我動你,讓我好好活著,所以我躲你,不見你,可你偏要親自來找死啊,陳韻聆。”
周廷衍端著暗黑色槍管,指骨發白,槍口把女人下顎頂得通紅。
“可我從九歲開始就沒快樂過了,這不算好好活著,對麼陳韻聆?”
“既然我已經不能好好活著,那麼就送你去給我媽道歉好了。”
“不要,阿衍,”陳韻聆被槍口抵得後仰著臉,她胡亂抓住周廷衍的手,“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一時間,所有人都跑來勸阻周廷衍。
以沈從珘為首的所有朋友,助理,管家,護衛隊……
可是,周廷衍全身都痛得要死,想念媽媽,心疼她受過的所有屈辱與苦楚。
媽媽身為某屆港姐冠軍,高顏值,高學歷,美貌與智慧並存,卻死得沒有半分體面。
她最愛美,卻以最醜的自縊姿態離開人世。
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至今,周廷衍持有的依然是港島永久性居民身份證,媽媽是港島人,也許這樣也是一種緬懷與延續。
現在,周廷衍只想結束這一切。
豆大的汗珠與眼淚從陳韻聆臉上滑落,慌亂中,她扯斷了周廷衍的手串。
一節節蛇骨噼裡啪啦崩落在地,潔白無雜。
周廷衍狠厲目光掃過碎了一地的蛇骨。
話語變得更加危險,“陳韻聆,閉上眼睛,你馬上就要見到我媽了。”
周廷衍手指勾緊,就在扣動扳機的前一秒,身體忽然被一種溫軟抱住。
“周廷衍,你是不是好疼?”
溫沁禕忽然在後面抱住周廷衍微微顫抖的身體,“我抱抱你,抱抱就不疼了,嗯?”
溫沁禕的語氣商量又安撫,好溫柔。
細白的手,受過傷的手,在周廷衍胸口一下下順著撫過,像安撫暴怒的虎豹。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溫沁禕在周廷衍耳邊問他,帶來一陣桃香。
“我要殺人,你不怕我?”周廷衍回頭,一雙極度痛苦的眼睛撞上溫沁禕的剪水瞳。
撞得她眼眸生疼。
此時,他是有多痛,痛到模糊理智。
“不怕,”溫沁禕搖頭,“我不怕你,你現在只是太痛,找不到解藥而已。”
她把周廷衍抱得更緊,臉頰貼在他背上輕聲細語地說話。
“我和你一樣,現在也見不到媽媽,但我記得她說過,藥物醫不好的疼痛,擁抱是最好的解藥。”
周廷衍渾身散著冷冽,卻汗溼了襯衫。
他是真的有生理上的劇痛,彷彿全身血肉被刺得模糊,已不成形。
“桃,”周廷衍死死端著長槍,額頭滲出一層細汗,“可我還是好痛。”
溫沁禕沒鬆開周廷衍,雙臂環著男人,人繞到與他面對面擁抱,“解藥也需要時間啊,快了,就快不痛了。”
此時,周廷衍已有稍稍鬆懈,沈從珘趁他不備,握住長槍就要奪走。
然而,周廷衍反應太快,立即握回了槍,同時空中又是“砰”一聲巨響。
沈從珘被震得手臂發麻,陳韻聆嚇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