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一聽到訊息就掀了帥案,盆盆罐罐筆墨紙硯砸了下面稟報軍情的斥候信使等人一臉。
“回稟節帥,襲取義興、廣德的,乃是錢惟昱麾下編練不過數月的鎮海新軍。其統兵將領則是一員當初自閩國歸降、後來被越賊俘獲後放回、又再度投賊的無名下將,名喚林仁肇,投敵之前,也只不過是淮南皇甫暉皇甫都帥麾下一名指揮使,據說是執行了某個任務失敗之後,畏罪投奔越賊的。”
李弘冀可以光火,下面的人卻只有保持謙卑、毫不波動的語氣如實回答。聽了回報的人口中說出的“無名下將?”這詞,李弘冀確實更加心中煩惡:這要是擊敗了南唐軍的將領是“無名下將”,那被他擊敗的人算什麼?
想到這裡,李弘冀便破口大罵:“是誰!當初是誰告訴孤,說錢惟昱麾下的新軍不足為懼、督帥新軍的將領也不過是新近提拔的無名之輩?我大唐雄兵,便是連這些偷雞摸狗的無名之輩都打不過麼?”
底下的人,明明都知道答案,可惜又有誰敢接話呢?只能是靜候須臾,等著唾沫飛濺的李弘冀自己醒悟過來:當初讓他大軍壓上、逼敵決戰的,不正是受他信任的柴克宏柴都帥麼?藐視吳越新軍的,不也是柴某人的想法麼?
李弘冀發洩了許久,似乎是漸漸回想起來了,當下又如何有臺階下?只能是發洩了一陣之後便哼哼唧唧地作罷了,不過心中對於柴克宏的信重,卻是撕開了一道裂痕。只見他坐下灌了一盞茶水,這才找到一個顧左右而言他的重要話題來轉移注意力:“事情既然已經如此,再多言也無益,不過廣德東靠長興,正對的是湖州錢弘億的節鎮。錢惟昱突襲得手,湖州、長興方面可有異動接應?此事至關重要,務必速速查清!令,再上告急文書回京,著請朝廷調發京中或贛南兵馬至宣州協防,吳越軍取了廣德,原本我朝與越賊之間的險隘顧渚山、天目山便盡在賊手了。”
“謹遵節帥鈞命!前往義興聯絡的人馬無法探知湖州敵情,不過根據宣州方面飛鴿傳書來報時所列的情形來看,似乎湖州錢弘億還未曾派兵越過顧渚山、天目山山道進入廣德,想來是錢惟昱動手的時候並未和越賊的其他節鎮通報戰況、請求配合。卑職等定然嚴加關注,一旦湖州軍也有異動,立刻回報。”
這個訊息也著實有些讓李弘冀意外。在他看來,湖州錢弘億如果正在手忙腳亂地準備出兵接應、只是還沒籌備完全的話,那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至今還沒有任何反應、好像事先連高層都全不知情,那就有些詭異了。他心中暗忖:“錢惟昱居然沒有和錢弘億事先聯絡?究竟是害怕聯絡之後行事不密,有洩露之虞,還是那錢惟昱果真如此託大,居然不要他叔父助他一臂之力?還是說,那越賊內部,叔侄之間也和我大唐內部一樣,內耗嚴峻、如孤和李景遂老賊一般?”想著想著,李弘冀便免不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自己和叔叔勢成水火,便以為別人叔慈侄孝的人也和他一般。
李弘冀心中把諸般可能都過了一遍,最後還是下令道:“讓柴克宏收攏兵力,僅圍困無錫、江陰二縣,深入蘇州地界的兵馬全部收縮,拉攏防線,據守東圩河夾城即可。另外告訴柴克宏,宣州兵和池州兵這兩路援軍沒有了,會即刻掉頭調往宣州,以便在湖州錢弘億援軍翻過顧渚山、天目山隘口之前反撲廣德、重新堵住缺口。”
……
李弘冀在那裡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錢惟昱不和其叔父錢弘億通氣的緣由。但是事實上,錢惟昱之所以在偷襲廣德之前獨斷專行,不過是因為一來為了保密、增強突襲的突然性,二來也是覺得錢弘億手頭兵馬不多,沒必要調動罷了。
錢弘億被錢弘俶任命節制湖州、嚴州,這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