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已經被腰斬了。」
沈訣說得平靜,方斐卻眼皮一跳:「什麼?」
「沒有辦法。」他彷彿置身事外那般說,「staff高度不穩定,主演換來換去,再加上前期處理得不太好的……本來楊導還在爭取,希望能用幾場高質量的排程換來』待重啟『,這下他受傷,應該沒機會了。」
方斐無言以對。
「可惜。」沈訣遺憾地說,「我還挺喜歡這個角色的。」
一流的人員配置,一流的劇本,開機時,所有人都以為將會共同完成一部漂亮的作品。
但現在,這部作品永遠拍不完了。
方斐知道這是利益最大化的決定,情理之中,能夠儘可能地挽回損失。可對他而言,也好像隨著沈訣這話,感受到身體裡有什麼正像水一樣地流走。
「如果……」方斐艱難地說,「如果當時,沒有重新換主演,有沒有可能——」
「不要怪自己。」
沈訣看向他:「楊遠意要是醒著,百分百會這麼說的。對吧?」
方斐不語,再次看向那扇窄小的玻璃窗。
小紅燈以固定頻率閃爍著,像誰的呼吸無聲卻輕盈地打出生命訊號,對他眨了眨眼:別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方斐盯著那兒,呼吸良久才緩慢平復節奏。
方斐並未在榕郡待太久。
傷勢需要護理,楊遠意幾天內估計都得在icu了。
等方斐確定見不到人,於是像來時一樣孤孤單單地走了,夜班飛機回到虹市,短暫休息後再次投入《初出茅廬》最後的拍攝。
這部現代都市連續劇在5月的最後一天順利殺青。
慶功宴上,方斐只短短地露了面拍完大合照,接著跟章舜霖打了個招呼再次去到榕郡。這次不同於之前突兀,小艾死皮賴臉地要跟來——她理由充足,說自己是生活助理,方斐不想到處走她就幫忙做些雜事。
方斐拗不過她,想起那天沈訣描繪的淒涼場景,也覺得帶個人方便。
距離上次落地榕郡不過一週時間,但《落水》的命運板上釘釘了。
爍天宣佈《落水》停拍,至於恢復與否則未定。換句話說,爍天幾乎選擇了放棄這個專案,即便最開始對它投入過大量的資金與期待。
除了家就在榕郡的汪宏裕,電影的班底已經各自散去離開這座城市,沈訣也因為要出席南法的電影節不在國內。
雖然出了icu,但當方斐抵達病房時,外間依舊冷清清的。
未至盛夏,陽光潛入走廊時沾染了雲的顏色,亮得發白。方斐提著小艾塞給他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補品,站在病房門口,不知是否要現在進去。
他沒做好和楊遠意見面的準備,也想不出該說什麼才合適。
幾個呼吸起伏,方斐推開病房門。
視野中短暫閃過耀眼陽光,看清病房內陳設,方斐卻並沒聽見想像中某人看見他後第一時間有些意外的「阿斐」。
靠窗的病床,男人面朝外側躺著,被子只蓋到腰間,方便穿脫的病號服下依稀看得見紗布繃帶幾乎覆蓋了整個後背。床頭櫃子上方只有一個水杯,鮮花、果籃甚至飯盒與日常用品都都不見蹤影。
今天氣溫接近30度,方斐站在這兒,沒來由地有點兒冷。
楊遠意可能正在睡覺。
他放慢腳步,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帶來的補品放在床頭櫃填滿貼牆的縫隙,想了想,抬起凳子在楊遠意麵前坐了下來。
「臟器內出血,輕微的腦震盪,後背燒傷……」
這些字句不斷地迴圈著,初聽著除了震撼意外也沒什麼概念,不如楊遠意毫無血色的臉來得更直觀。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