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昏睡前最後印象,是窗縫裡矇矇亮起的天空。
拍完大夜一般都會放假讓大家休整,臨近中午,方斐是被餓醒了的,食慾不振,腸胃有點難受,皺著眉爬起來,發現身邊已經空了。
床頭,酒店提供的便簽紙和筆擺在一起,隱有楊遠意的字跡。
方斐拿過紙條看。
「和劉導約了喝茶,睡醒後叫我,給你帶午飯。ps:穿了一件你的衣服。」
楊遠意的字頗為狂放,和他看似斯文的外表極不相符。紙條寫得匆忙,方斐腦袋昏昏沉沉的,好一會兒看明白,想:「為什麼不發微信呢?」
可能這就是80後某方面的執著吧。
按楊遠意所言給他發過訊息,又賴了會兒床,方斐這才遲鈍地起身洗漱。
劇組給的都是標間,因為住的時間長,兩張床一邊睡人一邊堆東西。小艾自己住在其他酒店,她覺得洗衣房不好用,最初要幫方斐洗衣服。但帶的服裝都以舒適平價的基礎款為主,用不著太精細的護理,方斐覺得太麻煩,她就變成定期整理一次。
小艾昨天才來過,方斐走進洗浴間時,楊遠意換的衣服放在顯眼的地方。他單手拎起牛仔褲,有點覺出不對了。
楊遠意幾乎不穿牛仔褲,嫌硬。
怎麼好像還是新買了?
暗自發笑,方斐後知後覺:大約和自己在一起了嗎?楊遠意最近打扮越發年輕。
看來偶爾也要在意年長戀人的心情啊。
因為這個小細節,方斐心情出奇的好。他哼著歌洗漱完畢,看向牛仔褲的某兩處泥印子——劇組人多,東西也雜所以難免蹭到。
要不幫他洗了算了,如果楊遠意著急回去,也可以先穿他的褲子走。
這麼想著,方斐乾脆把牛仔褲先往髒衣簍裡扔。抽出皮帶時摸到口袋裡好似有東西,方斐思索片刻,還是伸手進去拿了。
摸出一張硬質卡片,三折,像某種展覽的宣傳頁。
方斐沒多想,翻到正面。
樂器與幾何圖案天馬行空地結合在一起,白色底,綠色符號,最中間是黑色的中文「秋之約」,右下角用雙語寫著:維也納星辰交響樂團巡迴演出海城站。
旁有三個不怎麼容易發現的小字,燙金:邀請函。
邀請函?
楊遠意就這麼隨便地揣在褲兜裡嗎?
聽上去也太不靠譜了。
折頁首張是針對交響樂團的介紹,方斐粗略讀了一遍,大致明白了:樂團在歐洲相當有名,尤其受到上流社會的追捧。此次來華演出,主要為了給非洲貧困兒童進行募捐,所有收入會盡數捐給基金會用於慈善事業。
第二頁附有曲單與樂團成員的花名冊,自小生長環境所致,方斐對交響樂興趣不大,對著那一大串德文的曲目名和冗長的外國名字也發懵。
但有個簡短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noah yu」。
分部是大提琴。
拼寫看著像華人,似乎也是樂團裡唯一的一個。
最後一頁的演出日期寫在一天後,方斐發現這一點時愣了愣,他突然不知怎麼解釋楊遠意的出現,探班和看演出,總有一個是順便吧?
貿然問這件事開不了口,他最後將這張邀請函放在了顯眼的位置。
當天午後,楊遠意打包了清淡的過橋米線和烤鴨回酒店,方斐端到旁邊吃,果然不多時就聽見楊遠意問:「褲子你洗了嗎?」
「洗了。」方斐說,順理成章,「裡面有張請帖,我放床頭了。」
楊遠意短促地:「啊。」
他走出了洗手間,拿起來,又翻了翻確認沒有損壞。
不是初次在楊遠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