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收拾了一番屋子,雪音把伺候過她的下人喊過來:「這一年你們都算盡心盡力,我要走了,沒什麼可送你們的,這世上,也就銀錢的用處最大,便一人送一些銀子,你們留著用。」
丫鬟們面面相覷,也都有些不捨。
「世子妃,您要去哪裡啊?奴婢是被人從其他人府上發賣過的,輾轉來到宣平侯府,頭一次見到您這樣溫柔可親的主子,奴婢還想一直伺候您的!」
雖然外頭人都說宣平侯府的世子妃有多卑微低賤,可貼身伺候她的人知道,世上難得有如此溫柔之人。
她赤誠又善良,只要一變天,便讓下人都趕緊回屋躲著,備足了棉被和吃食,每到節慶都會挨個地賞銀子糕點,時不時讓人多休假,從不曾委屈了誰。
倒是這些下人們,覺得虧欠了主子。
雪音淺淺一笑:「你們不必傷懷,這世上總有分離與變故的,更何況,我並不算是什麼重要的人。這兒是世子妃所住的院子,想必你們世子很快會再娶的。」
她打發了下人,便與翠鶯一道收拾出來兩個包袱,她倆力氣都不大,東西帶多了也用不掉,便把剩下的屬於自己的東西都送給了院子裡的小丫鬟們。
此外,雪音連夜趕製出了幾隻香囊。
她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齊夫人時常難以入眠,可那些香料除了她之外旁人也做不出來,時間久了香味兒淡了也沒什麼作用了,只能先給齊夫人幾隻,往後再做打算。
雪音讓翠鶯把香囊包起來,卻又單獨拿出來一隻,翠鶯不解:「姑娘,這一隻留著?」
蔥根似的手輕輕拂過香囊上的刺繡,雪音低低「嗯」了一聲。
而後,雪音囑咐翠鶯帶了些銀子悄悄地去把香囊送給齊夫人,此次沒走明面上,就是怕再被人攔著。
一切做好了準備,可她卻連著等了三日都沒有等到陸靖言的和離書。
雪音惆悵地想了想,不如還是去問問吧。
今兒恰好是正月十五,陸靖言連著幾日睡不好,不知道為何,自打解下了齊雪音給他做的香囊他失眠的毛病就又犯了。
從前他也失眠,後來與她同房之後,那失眠的毛病竟然漸漸就好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徹底痊癒了,沒想到還會再次失眠。
人睡不好,精神就有些頹,他端著茶杯喝了一口,便覺得寡淡沒有滋味,喊人來:「讓世子妃為本世子再弄些清淡的茶葉來。」
張三立即笑:「世子,世子妃此時正在外頭廊下等您,來了好一會兒了。」
陸靖言一怔,心底一抹喜悅浮上來。
那女人果然還是服軟了,他就知道,她離開自己根本活不了。
他渾身猛地一陣鬆快,前幾日起燒與失眠的苦楚似乎消散了些,陸靖言起身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大步朝外走去。
屋外廊下,籠子裡的金絲雀啾啾地叫著,廊簷外站著個女人,她穿一身嫩黃衣衫,烏髮雪膚,細腰不盈一握,頭髮梳成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只戴了幾朵絹花,正安靜地瞧著前方空地處栽的一株梅花,宛如一幅靜美的畫卷。
如今花季已至尾期,粉白花瓣被風一吹簌簌往下掉落,倒是有一種難得的別致。
陸靖言離她還有幾步遠,就聞到了熟悉的清香,故意冷笑一聲:「你來幹什麼?」
身後的張三有些不解,世子跑這麼快,鞋都快跑掉了,就是為了跟世子妃吵架麼?
雪音聽到聲音,立即回頭去看,她平靜地沖他莞爾一笑:「我來拿和離書。」
陸靖言眉心一跳,心中猛地一難受,漆黑的眸子盯著她:「還沒鬧夠?」
雪音絲毫不懼,她仍舊帶著得體的笑意:「世子,難道您是在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