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為民終究嫌棄晦氣, 也轉頭繞路一路敲鑼打鼓到了周家。
跨火盆, 拜堂,被人攙扶著到了新房之中,雪音蓋著蓋頭安靜地坐在床畔。
周為民的新房沒有一絲奢靡之處, 但溫馨至極, 被子底下鋪著數不清的桂圓花生等物,按理說新娘子等新郎之時不可進食, 可週為民體貼得很,讓人預先備好了一碗雞湯麵,熬得濃香的雞湯裡白生生的手擀麵條, 外加幾片翠綠的小白菜葉子,聞起來就滋味很美,雪音卻吃不下去。
她輕聲讓丫鬟把麵條放在一旁,那丫鬟是周為民特意為了雪音而買來的,見周家人少不計較什麼禮數,便笑著對雪音說道:「夫人, 大人事先囑咐過,您若是不喜歡吃這雞湯麵,就去給您端些小菜與粥抑或煮餃子吃也行,您想吃什麼?」
雪音雖然自天亮之時便沒吃東西, 可此時卻當真沒有胃口。
她暈頭轉向,直覺得手心被蝴蝶吻過的地方一片灼熱,眼睛也熱熱的,似乎隨時都能落下淚來。
心底一道聲音告訴她不可再去想那人有關的任何事,可卻忍不住去想。
不知道那山頂上的溫泉一帶有沒有發生什麼奇蹟?不知道陸靖言是否能僥倖生存?可轉念再一想,那麼多狼,他能剩幾塊骨頭都算慶幸了,又哪裡能活下來呢?
別再妄想了,他,已經死了啊!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比起來他死了,更希望他還活著,哪怕他還像從前那樣討人厭也好,真的不希望他死了啊!
那丫鬟微微笑著瞧著新娘子端坐在床邊的樣子,因為有蓋頭她瞧不見新娘子長得什麼模樣,可是據說尚書家的千金生得美艷不可方物,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但他們周大人可是新晉狀元,也是一表人才的,想到周大人於這場婚事上的用心,丫鬟道:「夫人,大人對您真好。生怕您餓著累著,您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告訴奴婢。」
雪音輕輕「嗯」了一聲,卻想起來與陸靖言成親那次。
她獨自在新房中坐了許久,沒等到他的溫情脈脈,卻等到了他的冷言相向。
那時候她委屈至極,卻不知道自己開始了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時刻。
如今,一切都結束了,雪音捏緊了帕子,心裡暗暗發誓,過去的就過去吧!
她要忘掉過去,忘掉那個已經不在了的人,重新開始。
周為民在外招待客人被灌了不少的酒,而後又有人來鬧洞房,但他極其維護雪音,倒是沒讓雪音有什麼難堪之處,最終,人皆四散,周為民安靜地坐在她身旁,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他不急著掀開她的蓋頭,那雙沉靜睿智的眸子裡卻有一絲彷徨。
其實他是最不希望陸靖言死的,更何況還是為了齊雪音死的。
發生那件事之前,他已經設計讓人去皇上跟前進言派陸靖言去鎮守西北,陸靖言再張狂也無法抗旨不從,等陸靖言一走至少是幾年,他與雪音的日子勢必會平和許多。
可怎麼也沒想到,陸靖言為了給雪音的母親尋藥而死在了山上,屍骨都沒能找回來。
鬼馬山,那是活脫脫的狼窩。
可他依舊是要娶齊雪音的,他怕旁人照顧不好她,在如今這個世道,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能比他更在意她。
可他也怕,怕她原本就還屬意於陸靖言,怕她因為陸靖言的死心中滿是愧疚,怕她忽然反悔不肯再嫁。
所幸,她沒說什麼,順順利利地披著蓋頭坐在了他的身旁。
可他,竟然還是有些怕。
周為民思索半晌,也怕雪音多想,便調整了下表情,拿起秤桿挑起了蓋頭,蓋頭下的人如嬌花似明月,楚楚動人,唇紅齒白,端的是一枝紅艷露凝香。
她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