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上,把花瓣照得明亮。
儘可能輕地抬起顧頃的手臂,把腦袋繞出去,雙手雙腳並用,腳尖點到地板。
鞋子找不到了,好在屋子前一天打掃過,徐入斐踮腳出了房門,又輕輕關上。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回來的時候,兩個人誰都沒有提放在餐桌的那封信。
——那封由董景同帶來,董兆卿寫給他的信。
徐入斐還沒想好,要怎麼讀它。
總不該是那麼匆忙的時候,也不該是現在。
可從來沒有一個恰好的時機,總是意外先到來。
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下樓時,徐入斐的心臟要從胸口跳出來,每下一階臺階,心也跟著“咚”地一聲。
他快要把他的心跳踩死了。
終於來到黑漆的客廳,轉頭尋到餐桌的方向,茶杯下面薄薄的信封,有陳舊泛黃的氣息。
徐入斐想不到董兆卿會給自己寫些什麼。
又為何遲遲沒有寄給自己。
如果這是一封不必寄出的信,那自己還應該拆開看嗎?
猶豫良久,徐入斐拿起它。
那是一封沒有稱呼的信。
開頭空下了,直接從第二行開始。
[你媽媽是我第一部 戲的女主角。]
徐入斐的字是學習董兆卿的,兩者有相似之處,董兆卿的字筆鋒更加鋒利,好看而均勻地排列在紙張之上。
信上完完整整地交代了董兆卿與陶雅箐相識的全程,從試鏡、選角、拍戲,再到電影的發行與播出,一步步按部就班地發生。
與董兆卿細膩的拍攝手法大不相同,他寫信,僅僅是一板一眼敘述著事實。
徐入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房子也出自董兆卿的手筆。
董兆卿安排了住處給陶雅箐一家,遠離人群與謠言,算是彌補,輿論給他鏡頭下女主角帶來的傷害。
儘管他只是拍了一部電影,但他眼中的藝術,在旁人的眼裡淪為一種不堪,被肆意踐踏、骯髒詮釋。
這是個吃人的圈子。
董兆卿一早就懂得。
信很長,不知不覺間,徐入斐翻到第二頁。
窗外遮擋月光的烏雲逐漸移開,小盞的檯燈將那些字跡一個接一個地,照得明亮。
[你六歲時,進入我的書房,開始看書。]
[……等你開始看那些電影,並表現出濃厚興趣,我該阻止你。]
[孩子,我當然害怕重蹈覆轍。]
[你媽媽希望你健康快樂地長大,斷不會讓你走她的老路,我卻違背了她的願望。]
[你有寫作上的天賦,將來應該當個作家、小說家。]
[拍電影是我的追求,不該是你的。]
紙張捏出褶皺的痕跡,徐入斐的眼睛在那行文字上停留許久。
董兆卿很少當面誇獎他,只是不停、不停地看他寫出的故事。
他從沒和自己講過這些。
他也從沒想過,董兆卿會這麼認為。
[但原諒我只是個半隻腳踏進土裡的糟老頭子,忙碌了大半輩子,和家庭二字掛不上鉤,也不知道是我哪裡的教育出了問題,把兒子教成一個滿腦子算計的蠢貨。]
這段被劃掉了,一條不太筆直的線,所有字都清晰可見。
看到這裡,徐入斐忍不住笑出聲,笑著笑著,眼睛泛起晶亮的液體。
[我的孫子董景同,剛滿月時我抱過,每一年的生日我都參與,他媽媽是個強勢的女人,對於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