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更為厲害的。
方芝娘性子溫婉,她聽得姐姐跟綠鶯盛讚,也不過是微微紅了臉頰,笑彎了眼,並沒有因此自滿自傲。
就在這時候,外院的一個僕婦進來回話:“彭老爹求見兩位姑娘。”
方菡娘心裡一咯噔。
方芝娘還有些迷糊,下意識的喃喃道:“今兒不是彭媽跟蘭蘭回來的日子嗎?大姐你剛準了彭老爹幾天的假,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問那僕婦:“是彭老爹一個人嗎?”
那僕婦不明所以,但主子問話,還是不敢加以輕待,忙小心的回道:“是一個人,看著有些……”僕婦為難的停了下,似是不知道怎麼形容,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個詞,“有些悽慘。”
這下不僅是方菡娘,就連單純的方芝娘也意識到了什麼,她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偌大的太師椅中。
綠鶯雖然沒有見過彭媽跟彭蘭蘭,但作為統領芙蕖堂的大丫鬟,她自然也是聽過彭媽跟彭蘭蘭的事。聰慧如她,立刻意識到了這裡頭似是出了什麼問題。
綠鶯小聲勸道:“未必是出了什麼事……”
瞧見兩位表姑娘臉上的表情,綠鶯頓時勸不下去了。
她們家這兩位姑娘,長得美貌無比,卻又不是那等空有美貌頭腦簡單的。這事情如何,她們心裡頭定然是有數的,她也不必說一些粉飾太平的話來讓兩位表姑娘安心。
畢竟,彭老爹就在外頭等著呢。
綠鶯便沒再說話,只是輕輕的嘆了一聲。
方菡娘比方芝娘不是白長了那些年的閱歷,她迅速的冷靜下來:“讓彭老爹進來吧。”
彭老爹面容枯槁,失魂落魄的走了進來。
一看到家裡頭兩位小姐臉色都有些慘淡,緊張的望著他,彭老爹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痛哭起來。
按理說,下人在主家面前這般痛哭,是很招忌諱的。但彭老爹對於方家兩姐妹來說,跟普通下人不一樣,多年的情分擺在那兒呢。
方菡孃的眼眶都有些紅了。方芝娘年歲小,情緒還有些控制不太好,當即就有些顫抖的問出了口:“彭媽跟蘭蘭,可是,可是出事了?”
彭老爹老淚縱橫,粗糙的手從懷裡頭顫抖的掏出了那隻鞋頭上綴了珠子的繡花鞋,擺在跟前,他哭得幾乎要伏在地上,說話也多因哽咽而有些不連貫:“去了……兩人都去了……說是路上遭了匪,活口一個都沒留……當地的衙門收了屍,還貼了告示……鏢師去出事的地方找,只找到蘭蘭這隻繡花鞋……”
方芝娘整個人都僵住了,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裡撲簌撲簌的往下落,聲音帶著哭腔,自責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當時等等蘭蘭便好了……”
彭老爹聽了,更是心如刀割。
當時那情況,怎麼能怪得了他家二姑娘!
閨女蘭蘭生病,不能跟著隊伍一起走,那可是幾百人的隊伍,又有大雪封山,一個不好就要延遲多日,怎麼能為了蘭蘭一個丫鬟,耽誤那麼多人的行程!
彭老爹不怪方芝娘,卻忍不住責備自己。
若是當時,他也留下來陪她們母女二人就好了!縱然不能從匪人刀下救了她們,好歹一家人能齊齊整整的一起走!
那麼冷的天,她們母女倆卻永遠的留在了那冰天雪地裡!
想到這兒,彭老爹這麼個五大三粗的爺們,更是哭得幾欲暈厥。
方菡娘拿帕子抹了把眼淚,聲音有些沙啞的同秋珠吩咐:“去給彭老爹端碗熱湯。”
秋珠眼眶也有些紅,多少主子不把丫鬟當人看,動輒就往死裡打,她倒是何其有幸,先是跟著慈愛的平國公老夫人,後又跟著這麼個心地善良的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