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道:“這小子倒比尤利妮婭還俊上一分。”
卻說盧修馬庫佈下幾個探子在聖西里爾大教堂門口,囑咐他們一俟見得賽戈萊納出門,就要立刻回稟。他們縮在對面麵包鋪的廊柱之下,視力不敢有一霎離開教堂大門。一個探子忽道:“聖西里爾教堂裡皆是斯文托維特派的子弟,執事大人為何叫咱們監視他們?”另一人把手臂挪開,露出不屑神情道:“這有甚麼想不通,執事欲與奧斯曼土耳其和談,嫌他們礙事,這道理豈不簡單。”起初那人嘆一口氣道:“斯文托維特派個個忠義,這我是知道的。只是若一開戰,咱們少不得去戰場,那可不是胡混的地方。聽說土耳其人擅長妖法,咱們摩爾多瓦區區小國,哪裡抵的住。”一人正色道:“若是依順了執事的意思,咱們就都成了土耳其人的奴隸啦,世代不得翻身。與其如此,還不如戰死來的爽利些。”另一人截口道:“哎,何必多說,橫豎都是他們貴族的事,咱們窮漢子盡了本份就好,何必為肉食者謀呢。”
正說間,一人急道:“莫說了,莫說了,有人出來了!”這幾個探子立刻閉上嘴,眯起眼睛朝那邊望去。只見兩個斯文托維特派的女弟子並肩走出教堂,髮色一黑一黃,兩人有說有笑,步履輕盈,身後再無別人。探子們對視一眼,一人道:“是否稟報執事?”同僚拍了他腦袋一下,低聲訓斥道:“我們只是受命盯那冒牌使者的梢,人家女學徒自去回家,何苦驚擾執事。眼下已然是夜半時分,拿這點小事去驚擾他老人家,少不得又是一頓皮鞭!”
尤利尼婭與賽戈萊納騙過哨探,走出教堂外院大街。他們唯恐有尾隨的盯梢,特意在大路上多轉了幾道圈,直到確信已經安全,才閃身進了條小巷。到了一處矮牆之下,賽戈萊納脫去緊裙,換上約瑟夫給他準備的絲綢緊身衣。尤利尼婭從懷裡掏出一份城堡簡圖,這是齊奧適才拿炭筆在一頁經文背後繪出來的急就,有些簡略,但諸點齊備,對於潛入者甚是有用。尤利尼婭把圖遞過去時,無意瞥到他手上繃帶,細聲道:“你雙手受傷,可莫要逞強。若有危難,只消吹動翠哨,我們一門弟子就會衝進去接應你。”賽戈萊納笑道:“只要你來接應,便勝似大軍百萬了。”尤利尼婭啐了一口,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兀自耍嘴!”
賽戈萊納見她雙眉輕顰,香腮微鼓,真是說不出地好看,不由哈哈笑了一聲,翻身上了土牆,身形一晃便消失於夜色中。尤利尼婭望著沉沉暮色好一陣,方才迴轉教堂不提。
卻說賽戈萊納依著地圖指示,趁著夜色朝城堡奔去。他身法矯健,專走屋脊房簷,在蘇恰瓦城內高高低低的屋頂跳躍穿行,如履平地。不一會兒功夫,他已蹭到了城堡護牆根部。這城牆純以青麻條石壘成,縫隙之間填塞有稻草卵石,是以表皮皴起,坑坑窪窪。賽戈萊納暗暗提了一口真氣,運起箴言心訣。他雙腿一縱,氣勁稍吐,整個人登時爬上牆壁三丈,雙手扣住外凸的石坡,腳下更不停歇,肺部歙張,倚著吐納的節奏且躍且攀,輕輕鬆鬆翻上了城頭。約瑟夫給的藥果然靈驗,雙手攀牆時已經不覺疼痛。
恰好一名兵丁手持長戟巡過,他猛然見到一個黑影從城外跳將進來,嚇得“哎呀”一聲坐到地上。賽戈萊納見狀不妙,猝然發招,一記手刀去敲他脖頸後的雙子宮星命點,那兵丁登時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將兵丁拖去一處無人的角落,剝下衣服來套在自己絲服外面,把那可憐蟲就手綁了,嘴裡拿布塞住,這才離開。上次他進城堡時,有盧修馬庫與馬洛德帶路,好不風光,這回卻成了一個破落小卒,只好自己想辦法。賽戈萊納按圖索驥,繞開正廳明路,專走僕役用的偏門。此時城堡裡大部分人已沉沉睡去,偶爾有巡夜打更的,見了賽戈萊納的衣著也不起疑。
齊奧說大公在城堡內共計有三間臥室,從來都隨性而睡,並無規律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