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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今好容易得了這四缸翠柏,妹妹也看不過去麼?”

錦素笑道:“姐姐又與我說笑呢。”說著笑意微斂:“姐姐向來聰敏,故此妹妹好奇,當初王氏在廢后面前告發姐姐,究竟姐姐是如何取信於廢后,又如何驅趕她出宮的?且又是何人教唆王氏告發姐姐的?”

我淡淡一笑,誠懇道:“都過去了,我不願再想。當初我便對妹妹說過,從此以後再不提此事。”

錦素道:“姐姐當初不追究,是不願在我與史易珠之間左右為難,故此刻意模糊過去。可如今史易珠已然出宮,姐姐就沒有一絲懷疑麼?”

幾個小丫頭坐在柏樹旁打盹,一身白衣襯著蒼翠,如一捧春雪依戀著一抹早來的**。綠萼捧了一盤子新炒的葵瓜子來,嬌聲叫起眾人,一時鶯聲燕語,好不聒噪。見此怡然情景,不由心情大好,微微一笑:“懷疑又怎樣,放過又如何?我只不願再想。”

錦素一怔,微笑道:“姐姐真乃仁義人,是妹妹執著了。”

我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一事,遂問道:“說起執著,我也有一事甚是不明,倒要請教妹妹。還望妹妹告知一二,以解我心中困惑。”

錦素道:“姐姐但有垂詢,妹妹無不據實以告。”

我點頭道:“多謝妹妹。雖然裘慎媛素來與周貴妃不睦,但我知道貴妃娘娘才是真正的仁義之人。我一直不解,妹妹尚且年幼,為何貴妃娘娘要差遣妹妹去文瀾閣抄閱內史?”

自杜衡杖斃,錦素急劇消瘦下來,入冬之後雖有進補,但一張清秀面孔到底是失了往日的圓潤。或許是因為經歷了不可言說的傷痛,或許是因為長大了,錦素的雙眼漸漸有些捉摸不定的光彩,與我當初在陂澤殿初遇的錦素,似是兩人。她垂眸思想良久,抬眸微有淚光,說道:“我明白姐姐的心意。不瞞姐姐,那一日我無意中聽見皇上和貴妃密談,才得知廢后一事。貴妃自然不會讓我去和李公公交接,多半是要遣桓仙姑姑去。是我自己大著膽子求了貴妃,苦求多時,貴妃方才應允。姐姐心細如塵,事事都瞞不了姐姐。”

我嘆道:“夫子有云:危邦不入,亂邦不居(注3)。皇上與皇后貴妃之間的事情,於我等來說,乃是一筆糊塗賬,妹妹何必參與其中。萬一此事漏了破綻,若是皇上廢后不成,惱羞成怒,妹妹豈不成了替罪羔羊?”

錦素微笑道:“姐姐自己都是痴人,又怎說我?”

我不解道:“痴人?”

錦素道:“姐姐當初不僅幫皇后翻看過內史,且妹妹早已知會過姐姐,但皇上私下詢問時,姐姐還是據實以告,不肯順應聖意。如此剛直,豈非痴人?”

我奇道:“這事我從未向妹妹說過,妹妹是如何得知的?”

錦素笑道:“姐姐當真是痴。皇上說與貴妃聽的,我自然便知道了。那一日皇上對貴妃言道,姐姐雖與廢后親厚,但是個安分守己的誠實人。近日又說,自從廢后倒了,素日仰仗她恩典的人中,也只有姐姐日日去看望她,可見是個念恩義的人。故此貴妃才向皇上諫言,說廢后倒了,恐宮人瞧低了二殿下和姐姐。可如今二殿下還小,且太子未封,故此暫且不能封王,這才先請皇上冊封姐姐為女史的。”

我雖從未聽過此事,但也並不意外,只一笑道:“原來如此,多謝妹妹告知。”

錦素道:“姐姐素來洞悉萬事,妹妹自愧不如。想來姐姐也還記得,我的母親是怎樣慘死在外宮的。妹妹實在心有不甘,方才如此。”

我失聲道:“你這是在向慎媛復仇麼?!”

錦素微一苦笑道:“姐姐難道以為我不該如此麼?”

我想了想道:“我知道妹妹的苦,可我有一言要勸妹妹。妹妹自幼讀聖賢之書,豈不知仁為何物?為何要讓自己行此不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