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只央求我這件事,我又怎能不信守諾言呢?其實現在想想,那些對我的侮辱也沒什麼,我只是替斐貞難過,要是她泉下有知,恐怕也會為她弟弟的薄情寡義而泣。”
死了?曉恩咬著唇,沉默地望著松吟,生離死別對她來說,像團朦朧的煙霧。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自小陪著她的一大家子長輩,疼她、愛她都來不及,她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難過的,真要強說,便是她從未下山的缺憾了。
一會兒曉恩決意撇開這些煩人的話題,伸手去探他肩頭的傷,此舉又把松吟好不容易才有的從容不迫給徹底擊潰。
“你笑起來好好看,是不是做秀才的都像你這般模樣,笑起來剛剛好。”
“什麼……叫剛剛好?”他哭笑不得。
“就是……”她張大嘴,裝出卜老虎難得笑翻天的樣子,聲音吼哈、吼哈地蹦出來,松吟瞪著她喉嚨深處,瞠目結舌。“這樣就是太粗獷。”說完她又抿緊了嘴,尖尖的笑聲從喉頭陣陣傳出,袖子還有意無意地拂過下巴。“這樣就太小家子氣了,像那個姓賀的軟骨頭。”她收了笑,很認真地說。
松吟瞪著她足足有一分鐘之久,然後他趴在地上,劇烈地顫抖著,曉恩被他這個怪樣子駭住了,只能傻傻地瞪著他突來的舉動;好一會兒,她才看出來他在笑,沒命地瘋狂捶地大笑。
松吟咧開嘴又喘又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連眼淚都擠出來了。喔!老天,他服了,他真服了這位姑娘,還沒有一個女子到了她這年紀還這麼孩子氣;奇怪的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她很粗野,真的!他不停地笑,越笑越開心,好像這些年來,鬱積在他胸中多年的心結,都因這一笑而煙消雲散。
真奇妙,他下午還在為她的無禮而考慮拒絕這個姑娘,然而現在,他卻對她好生感激,這姑娘幫他把憂愁全丟光了。
“喂!有什麼好笑的?你們男人本來就這麼奇怪嗎?”曉恩雖不以為然,但見他一掃臉上不豫之色,不覺自己也開朗多了;
“你包袱裡的《道德經》要用來做什麼?”過了一會兒他能開口說話了。
“這個啊——”她聳聳肩膀,隨即拍拍包袱,朝他嫣然一笑。“這用途可大了,別小看這疊紙,必要時可以當救命符來用用;可惜,還差了五百呢!”
“到底做什麼?”、他笑問。
“這就說來話長了。打從小呢,我爹就疼我疼得跟寶貝似的,連根指頭都捨不得讓人摸一下。我這人又彆扭得很,沒事就老愛故意跟我爹唱反調,有幾次把他給惹火了,他不打我,就隔著老遠地罵我,年歲越大,我就越皮,後來爹根本管不動我了;直到侯老頭上山來,爹見他認得幾個字,就把我丟給侯老頭,跟著他識字唸書。剛開始我坐不住,老跟浣浣在課堂上作怪,沒事就跟侯老頭頂嘴,氣得侯老頭拎著竹條子朝我抽來,爹知道了,好生氣喔,勒令不准他再碰我一下,侯老頭沒法可想,只好罰我背老老頭和莊老頭的書,一面背,一面寫,如果不寫,就不給飯吃。怎知這法兒爹也贊成,好幾次我氣得牙癢癢地,但是小肚皮不爭氣,只要一咕嚕,我就只好忍氣吞聲了。”說完,她微怒地拍拍自己的肚子。“這招頂有用的,浣浣和我都怕死了。這回如果我被抓回去,侯老頭非要罰我寫上三千遍不可,所以我一定得預先寫好才行!”
老老頭和莊老頭?松吟大笑出聲,這女孩果真淘氣!
“你爹是個獵戶?”那就難怪她的言行不雅了。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要不是前幾天跟爹大吵一架,氣得溜下山,可能這一輩子我都要老死在山上呢!我爹常說山下的人哪——男的壞,女的惡,老的奸,小的詐,沒一個好東西!說什麼都不讓我出來見識見識,真是的,我以前還被唬得一愣一愣地,真可惡!”
原來她從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