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師不傻,大抵猜出了緣由,恨不能飛到鎮江府衙,給李三道幾拳頭。
陸毓衍瘋,那李三道更瘋,要瘋自個兒瘋去,別牽連上他陳如師啊!
“走走走,”陳如師大步流星往外頭走,“叫上幾個大夫,趕緊備馬趕去王家莊。”
城門口,百姓們瞧見陳知府領著一眾官員,並無數衙役快馬出城,不由交頭接耳,這是底下哪個縣府出了狀況吧,竟能讓陳如師如此著急。
陳如師見到了松煙。
臉上似乎是收拾過了,但還能在鬢角處尋到些許血汙,那身衣服就不用說了,深一塊淺一塊浸了血。
松煙的眉宇之間滿是疲憊,道:“這些血多是匪徒的,奴才傷得輕,這才趕回來報信,我們爺傷得厲害。”
陳如師聽得提心吊膽,道了幾聲“辛苦”。
夜色漸漸濃了,官道上行馬不及白天方便,涼風迎面,帶著幾分水氣。
一刻鐘後,大雨傾盆而下,把一行人都淋成了落湯雞。
陳如師抹了一把臉,霎時間,也不曉得這到底是雨水還是他心底的淚水了。
不,也許是那一個個蠢貨腦袋裡的蠢水!
這世道,聰明人難尋,但蠢到這個地步的,也是稀罕貨色了。
陳如師在心中大罵李三道,越罵越覺得自個兒這個上峰實在辛苦,一個不小心,就被底下人坑了個大跟頭。
趕到王家莊時,雨水沒有半點停止的模樣。
松煙引他們到了一戶農家跟前。
陳如師脫了蓑衣,匆忙進去,只聞得一股血腥氣。
農家哪裡見過這麼多官老爺,縮在一旁不敢出聲,陳如師在東間裡見到了臥在大炕上的陸毓衍,懸在嗓子眼裡的心,險些跳出來了。
陸毓衍臉色極差,露出的脖子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胳膊被簡單包紮過了,血色微滲。
最厲害的傷似是在腿上,布條纏了半截大腿。
陳如師沒說話,只揮手讓大夫趕緊上前。
閉目養神的陸毓衍睜開了眼睛,上下打量著陳如師,輕咳一聲:“外頭落雨,陳大人辛苦了,先收拾收拾,免得染了風寒。”
這幅溼透了的狼狽樣子,已經在陸毓衍跟前展現過了,陳如師自然從善如流,掏出銅板問農家借了些乾淨衣服。
再進來時,大夫正在重新替陸毓衍處理腿上的傷口。
左側大腿從上往下,長長的一道口子。
陳如師渾身一個激靈,這可夠痛的。
再看一旁的竹霧和謝箏兩人,一個傷了胳膊,一個傷了肩膀。
大夫替陸毓衍包紮好,又替竹霧重新收拾了,而後看向了謝箏。
謝箏垂著眼簾,道:“剛才讓大娘幫著一道處理過了,就不麻煩您了。”
農家大娘連連點頭。
大夫看向陳如師,陳如師頷首算是應下了。
畢竟是個姑娘家,不肯看肩膀處的傷,也是情理之中的。
陳如師清了清嗓子,上前問道:“陸巡按,這是……”
陸毓衍面露疲憊之色,瞥了謝箏一眼。
謝箏道:“白日裡我們爺去了鎮江,回舊都路上,遇到五個匪徒,惡戰之下,匪徒傷重逃跑,我們也追不得,只好到了這最近的王家莊,又讓松煙回去報信。那匪徒言語之間提到了李三道李同知……”
一聽鎮江兩字,陳如師面色鐵青,越往下聽,越想把李三道拎過來踹上兩腳。
蠢、笨、愚不可及!
他就不懂了,殺人滅口難道比鄉試會試殿試還難?
都是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人了,怎麼連這麼點事情都做得漏洞百出?
截殺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