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個兒子身體都不好,沒法跟我學手藝,我這幾十年,陸陸續續也帶了不少徒弟,他們都沒留下,學了幾分皮毛,就自個兒出去做事了。
各有各的性子,喏,剛那個,做活兒不利索,嘴巴特別多,可我又不是他老子,打不得呀,就罵幾句,回頭他爹孃領著來了,我還要再收著。
張豐那個人吶,其實挺溫和的,是個老實人,但骨子裡倔,認死理。
我們這行的短工,都是按工時算錢的,因著是年前他在鋪子裡的最後幾天了,我曉得他不在,也想多給他算半天的工錢。
他姐姐沒了,又是外鄉人,家裡還有老父,生活不容易,半天工錢不多,但能讓他回鄉路上多啃兩個饅頭,我也算做個善事了是吧?
可這話我不能跟他明說,他倔,要是知道我故意補他,肯定不高興,還要把錢給我退回來。
因此大堂上,我左右為難啊,想想人就在一旁,我這話要怎麼講!
就……就說了謊了。
原是打算事後在與大人們說明白,結果他什麼都招了,我這些話也就沒必要再多提了。”
聽起來也有些道理,謝箏卻道:“堂審之後,林東家與馬捕快不是這般說的。”
“我那是慌了,不管什麼緣由,我都在大堂上騙了人吶,這……”林昌跺了跺腳,苦悶道,“小老百姓,沒見識,真的讓大人們看笑話嘍!”
正說著話,這一路都跟著林昌的捕快進來了,低聲與陸毓衍與蘇潤卿道:“出了順天府,就去了福祥金樓,在裡頭待了好一會兒,出來後就回了此處。”
林昌愕然看著那捕快,顯然沒想到,自己叫人給盯了一路。
“這、這是為什麼?”林昌大喘著氣,道,“我在堂上是說了假話,但、但張豐sha ren跟我沒關係,為什麼衙門裡要……”
“福祥金樓?”陸毓衍的聲音淡淡的,打斷了林昌的話,他道,“東家去金樓做什麼?”
林昌氣鼓鼓的,道:“去金樓當然是打首飾的,過年了,給我兩個兒媳婦一人打個小鐲子,出去走親戚還體面些,我一個老頭,就指望兒子兒媳融洽些,早些添香火。”
謝箏在林昌跟前蹲下,直直看著他,道:“東家也說了,生活不易,你還要給兒子兒媳婦攢錢,要等著抱孫兒,既如此,就不該蹚渾水。
這鋪子當時接手的時候是多少租金?你是真的東家,還是出力氣替別人做這鋪子,查查賬也就曉得了。
畢竟是**年前,當時助你開鋪子的人,也不會想到今日,還你替他周旋。
東家這樣的老實人,這些年不會在賬冊上動手腳的吧。”
林昌怔了怔,眼神閃爍,哼道:“我聽不懂姑娘在說什麼。”
“這裡的東家,福祥金樓的東家,衙門裡想查,輕而易舉。”謝箏道。
這話讓林昌越發心驚肉跳了,他鎖著眉頭,似乎在思量著這幾句話的真實性。
可他只是一個本分的手藝人,不懂衙門裡的那一套,不禁越發遲疑。
“爹,您不說,我來說!”一人從hou men撩了簾子進來,抬聲道。
林昌循聲望去,氣鼓鼓道:“你來做什麼?這還受涼吃了藥呢,摻合什麼勁兒,趕緊回去躺著!你媳婦呢?怎麼也沒攔著你。”
來人正是林昌的次子林永,他身體病弱,整個人看起來病怏怏的,臉色極差,張口說了幾句話,又咳嗽上了。
林昌心疼極了,想扶他去後頭歇了,卻叫林永躲開了。
“要不是阿安來報信,我都不曉得爹您摻合了這些事情!”林永氣道。
阿安是那小學徒,林昌一聽,越發生氣了,低聲罵了兩句。
“您別罵他,他那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