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沒用的小貓咪。」祈秋屈指彈了下它毛絨絨的腦殼,「我做貓的時候比你厲害多了。」
微微上揚的,驕傲的語調。
祈秋:等一下。
祈秋:我為什麼要用驕傲的語氣說?
不好!祈秋咯噔一下,甚至想抓住嘴邊的空氣把脫口而出的糟心話塞回喉嚨。
清晨被封死在腦海里的記憶轟隆隆帶著千軍萬馬席捲而來,無數個畫面在她眼前瘋狂走馬燈,一聲比一聲婉轉悽厲的貓叫冤魂索命,要把祈秋捲入尷尬癌晚期的地獄!
「別想起來啊!」祈秋絕望臉,「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人一輩子總要有一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我的過去只是比正常人稍微離譜了億點點而已,沒什麼好羞恥的。」
對,沒錯,她只是變成小貓咪被某人舔了毛毛、擼了尾巴、咬了耳朵,又理智全無對某人喵了又喵,喵喵喵喵而已。
「我悟了,貓才是毀滅世界的元兇,我只是億萬受害者中平平無奇的一位罷了。」祈秋鬆鬆圈住無辜流浪小貓咪的脖子,把它推到在長椅上一通亂擼,狠狠洩憤。
「毀掉一份尷尬記憶最好的方式是用另一份尷尬的記憶覆蓋它——錯了,是用另一份令人血脈噴張激動不已喜大普奔的記憶沖淡不願再想的過去,比如一場沒有某人礙事的新遊戲。」
祈秋鬆開手,任毛毛凌亂的小貓咪從她手下絕境逃生。
距離下個副本到來還有半個月,距離和許淵再續孽緣有整整十五天的時間,恰恰好,當天也是祈秋和催稿奪命趙女士約定的死線時間。
她本來打算每天寫一點,勞逸結合分配任務,絕不做在假期最後一天一個人一支筆一盞燈一個夜晚一場奇蹟的死線求生人。
本來,祈秋是這麼打算的。
昏暗陳舊的房間,慘白的蠟燭,燭光下捧著手機用備忘錄打字的女生披著烏黑亮麗仿若活物的黑髮,無垢白裙遮住膝蓋,露出的小腿在椅子邊輕輕搖晃。
窗外的風透過老舊的木頭窗戶,吹得白燭火光閃爍,牆麵人影震盪,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像老太太拉長滿口的牙,陰森佝僂。
泛白的螢幕光映得祈秋越發蒼白,一轉不轉的黑色眼珠盯著螢幕,落在牆上的影子與天花板齊高,如站在人身後的瘦長鬼影。
「我沒有靈感了。」祈秋扔下手機,宣告放棄。
「我要寫的是怨種總裁愛上陰間小白花的地府故事,氛圍感很重要。」祈秋轉過身對自己的影子說,「你看這個家,如此和平,完全沒有創作氛圍。」
將拆未拆的老舊居民樓,永遠關不上的水龍頭,裂開縫隙的鏡子,天花板的彈珠聲,蠟淚淒淒的白燭,以及和影子說話的白衣女人。
祈秋置身恐怖片導演狂喜的天然鬼片片場,發出「還不夠陰間啊」的聲音。
催稿奪命趙女士:我看你就是不想寫!(指指點點jpg)
「我需要取材,我要親身經歷才能寫出有靈魂的故事,陰間小白花和怨種總裁怎麼能沒有靈魂呢?」祈秋振振有詞。
她要為筆下的人注入靈魂,咕咕咕什麼的一定可以被原諒吧。
死線發明出來就是要人去死的,她只是充分尊重它罷了。
比祈秋的家更陰間的地方,非副本莫屬。
「許淵打死都不會想到我在上一輪遊戲結束不到一天又開始新的副本,無限求生勞模正是我自己。」
已知祈秋提前進入遊戲,而許淵正在現實招貓逗狗,求解他們相逢在下一輪副本的機率是多少?
是零!激動人心的零!
祈秋堅信,人與人之間沒有什麼緣分可言,一切巧合都是封建迷信,只要稍稍用科學的數字手段,任他萬般孽障不攻自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