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
營帳中燃著篝火,郭汜高坐於主位之上,呂布坐在右下手,賈詡站在最下邊,三個人恰好形成個倒三角。
賈詡就是那三角最底下的小尖尖。
營帳內靜得只能聽見木柴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啪”聲,在上面兩個人無形的壓力影響之下,帳內的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變得凝滯。
再這樣下去,可有點不妙啊……
雖說投郭汜是不得已,但為了保住小命,該出謀劃策還是得上……李將軍,詡只能對不住您了。
賈詡頂著呂布的死亡視線,整理好衣裳,向郭汜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將軍,詡已有拙計,或可攻下長安。”
呂布眼中不耐,隨手一撩袍角,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質問道:“有就是有,行就是行,‘或’什麼‘或’?!”
“詡不是這個意思,溫侯大人不記小人過……哎呀,詡笨嘴拙舌,原是無意冒犯……還請溫侯寬恕。”
賈詡連連告罪,姿態放得極低,轉而望向郭汜,目露求救之意。
郭汜十分受用賈詡現在的順從。
他清楚賈詡性格如此,事事謹慎,話從不說滿,也樂意做個好人,兩邊賣人情,因此站起身,打個圓場:“那什麼,《春秋》不是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
“進攻長安這樣的大事,文和小心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奉先,不如先聽聽文和之計?”
賈詡先腹誹了一句“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這句話是出自《晏子春秋》,不是《春秋》……
然後又忍不住想:您是多想咱們輸啊,我這計謀還沒說出口呢,您就“必有一失”了?
跟著這樣的主將,真的沒問題嗎?
賈詡不禁為自己的前途感到擔憂。
“我倒要聽聽看,‘長史’能想出什麼計策!”
呂布咬著牙,可以加重了“長史”二字,顯然是餘怒未消。
這呂布如此記仇,日後與他共事,豈不終日惶惶,不得所安?
賈詡自以為面對呂布,已經是一退再退,卻仍舊被其步步緊逼,又想著呂布為人反覆輕狡,他日定成禍害,眼中精光一閃,已有了條毒計在心中。
“將軍,詡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為裡應外合。估算時日,李傕應當已至長安城外,溫侯可打著救援的名頭,領兵回長安,對外只說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若用此計,溫侯千萬切記,到時要一口咬定是已將我等剿滅,方才回援。”
“至於當做憑證的人頭……溫侯可用周邊百姓之首替代,不過為防露出馬腳,詡以為還是殺人後,割耳為好。”
“此計好處在於,溫侯可藉著長安兵將,損耗李傕之兵,待二者兩敗俱傷,溫侯再與我等聯合,一舉便可同時將李傕和長安拿下,不留後患。”
“中策為詐門強攻。溫侯可直接詐開城門,我等跟隨其後,城門一開,便攻入城中。”
“此計耗時短,但難保城外李傕不會趁虛而入。”
“下策為動搖軍心,溫侯可明言已反,我等則與李傕匯合,共圍長安,長安城門軍心動盪之下,圍困數日,定然生亂。”
“此計優在不會損耗太多兵力,然而所需時間較長,中間萬一有變,將軍可能不好掌控。”
賈詡說完長長一串,再次行了一禮,低著頭退到一旁,等著郭汜取捨。
郭汜手扶著桌案,面上眉頭緊皺,似乎在深思。
其實,他內心想得是:
怪不得李傕能當統帥啊……要是每天都有三四個計策讓我選,那我高低不也得是個大將軍啥的?
“嗯,上策好,就上策吧。”郭汜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