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後斟上;命伶人從旁吟唱,須隔三丈垂簾之外,助興之餘不可擾了他的清淨……孃親放心吧,這事我早安排下去了,都是手腳利索的人去辦的。”
蕭夫人滿意點頭:“還是悅容丫頭瞭解風兒的習慣,一般人都伺候不好他。”
我笑笑,“蕭大爺是神賜的人物,伺候不好是怕怠慢了他。”
“你快別滿口的蕭大爺了,喊聲大表哥也不為過,虧你那麼對他的習性,口頭上倒落得生疏了。”蕭夫人取笑。
能不盡心對他的習性麼,還不是為了生存!我面不改色,口上應承,以後若真見著了,還是那樣的稱呼。
梳好了髮髻,蕭夫人對著鏡子左右觀之,笑說:“悅容丫頭真是做什麼事都順我的心。”閒聊幾句後,她從妝奩匣子裡取出半個巴掌大的紅色精囊遞給我。
我接過開啟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蕭夫人見了嘆息幾聲,拉起我的手輕拍手背,寬慰道:“為娘知道這事為難你了,又得罪不起那個人,你的命還得他說了算。人這輩子活著只有過程,沒有結局,哪來的結局呀,死了才是結局,過程再苦也得撐下去不是?還是按他說的去做吧。”
我強笑道:“娘,三日後就是您的壽誕了,別動不動就說死什麼的,怪不吉利的,悅容心裡明白,不會讓你為難。”
蕭夫人點點頭,“你能這麼想為娘就放心了,快回去做些準備吧。”
我欠身退下,走出淵闌院的時候,抬頭看見陽光穿透枝椏,一閃一閃的分外扎眼,眼淚就這麼唰唰唰地往下掉。
在這裡,我算個什麼東西?高貴的楚府十姑娘?不,我不過是一顆任人差遣的棋子,為了活下去,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我要學會屈辱、忍耐、苟且偷生!
三日後,不過是做一次卑賤的舞姬,在眾人面前跳一曲凌空飛舞供人賞玩,不過為了讓兩個男人反目成仇,我為什麼做不到?
抬袖狠狠抹去眼角的溼潤,拋在風中的,不是眼淚,是軟弱。
※※※
朝貢大典,美其名曰是讓王侯貴胄朝見天子,以示大經國皇恩浩蕩,而今儼然演變成朝中文武百官謁見三王四公,儀式、慶典、宴席先在宮中舉行,再由百官輪流東道,為時十日,煙花不息,歌舞不休。
聽說宮中設宴那日,經天子出現半刻不到的時間便推脫身體不適離開了,接下的就全由大司馬廣成昕代為招見,百官對此更是心存腹辯,認為他荒蕪國事,又窩至後宮尋歡作樂去了。我則猜想,八成是因我落下的舊疾又犯了。
繼經天子之後第一個設宴的人臣,是手握百萬兵權的常昊王,那日我竟也收到了他的請帖。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那種男人們結黨營私的場合,我一個婦道人家去了做什麼?便寫了一封致歉信連帶那請帖叫小廝送了回去。
小廝回來的時候,捎回一封信和一份禮盒,信中大致意思是:許久沒有你的訊息,相思難卻,深知你不愛熱鬧卻故意送來請帖,只為換得你隻言片語,而今既有你的書信,吾願足矣,薄禮一份,望卿笑納。
禮物是一顆夜明珠,雞蛋般大小,名貴但也不是什麼稀罕物,真正奇妙之處是擺在漆黑的房間裡,珠子的中間泛出熒光會投射成“悅容”兩字,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想必花了一番心思。
其實這段時間,雖然不曾再見過常昊王的面,但一直有收到他差人送來的各式各樣的禮物,都不是十分貴重的東西,用心卻很巧妙非常討人喜歡,深感他是一個慣於風情的男人。只是每每想起他,都有一種難以釋懷的感覺,為了他的那雙眼睛,也為了他那突如其來不明真假的愛情。
後來聽人說,常昊王那次宴席除了鄭國公蕭晚風沒去,其他無一人缺席,足見他在大經國舉足輕重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