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呢。”
隔著屏風,便見天賜從我的床榻上坐起身子,攤開雙腿倚在床畔,目光卻毫不避諱,直勾勾看著我。
自家弟弟,我也沒怎麼遮蔽,出了屏風走到他面前,隨口問他怎麼會睡在我房裡。他慍色瞪我:“我都等了你一宿,你倒是回來得真早。”恍然想起,今日他離去時交代過晚上會為我趕回來,似有重要的話要說。為了蕭晚風和司空長卿兩人折騰了一天一夜,竟將他忘記了,愧疚問:“找我是什麼事?”
他沒有回答,死死盯著我的頸項。才驚覺那裡滿是蕭晚風和司空長卿烙下的吻痕,早春的衣物厚實,包裹著自當看不出來,而今我已卸去外衫,可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尷尬笑笑,隨手取來坎肩披上,也沒過多解釋,天賜時常出入酒色煙花之地,早通人道,這些男女之事自然熟曉,無需我這個做姐姐的為他做啟蒙教育了。
再度問了一遍有什麼緊要的事,他依舊沒有回答,半垂著頭,面容遮在陰暗處,只聽得見苦澀低喃:“我能有什麼事,你的弟弟能有什麼事?就算有事也不是你願意關心的事。都排上第幾位了,誰都要比我來得重要,這都算什麼了?”
見他前言不搭後語,說話顛三倒四,我不悅蹙眉,強忍漸濃的倦意,語氣也嚴厲起來,叫他把話說清楚。
他見我滿面倦容,卻好似比我更累,無力道:“你休息吧,我不打攪你了。”走了幾步,又回身,靜靜望我,說:“悅容姐,你床上的味道真好聞,還記得小時候我們都不分彼此,睡在同一張床上。那時候的日子真好,我以為長大了會更好,現在才知道,有些東西是在成長中獲得,也在成長中失去,人還不如做孩子幸福,什麼也不懂,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犯錯,無所顧忌地愛人。因為不懂事,所以誰都不能責怪。”
我擠壓著發痛的額頭,今夜怎大家都話裡有話,蕭夫人是,天賜也是。見他走到門口,忽想起有事要交代,急忙喊他稍等半會,在書案前奮筆疾書。
是臨行前囑咐在劫的話,日後去了金陵,身邊潛伏眼線,一些極為私密緊要的話還是趁早交代的好。
信中大致意思,讓在劫娶了蕭晚燈之後,以妹夫的身份取得蕭晚風的信任,讓其助他早日繼承楚幕北的衣缽。我也會借司空長卿之力,為他推波助瀾。有鄭魯二公的支援,在劫日後世襲鄭國公之爵位不過如囊中取物般輕巧。一旦受封公爵,他便可收掌楚家在東瑜的兵馬,以及楚幕北多年來廣納的食客和幕僚,為日後奪取天下增添實力。
又再三叮嚀,在這期間別太出風頭,韜光養晦,依附在蕭家之下,招兵買馬,精裝戰力。我會想盡辦法,挑撥蕭、司空兩家矛盾,讓他們兩虎相鬥,死傷過後,便是在劫登上舞臺,風起雲湧之時。
公心之事交代完畢,接下來便是私事了。筆管在手中僵硬著,竟不知道怎麼落筆。閉目深深呼吸,快速寫下幾句話,在墨跡滲透後,隨即將紙摺疊塞進信封,以蠟封口。唯恐自己會後悔,匆忙將信交到天賜手中,道:“我此番前往金陵,再見怕是遙遙無期,遺憾的是不能在離開前見在劫一面,只能留下隻言片語,你替我交給他吧。”
天賜接過信,久久不語,我看到他那張年輕的輪廓帶著惆悵,以及一抹受傷。憶起自己連日來心心念念都是在劫,卻將他給忽略了,委實於心不安。兩人都是我的弟弟,怎厚此薄彼?
豁然展臂將他抱進懷裡,緊緊地摟著他的腰。一個懷抱,能給予多少償還?
他驚嚇住了,結舌道喊著我的名,顯得有點舉手無措。
“別動,讓我抱會,感受一下我的弟弟到底有多溫暖。”
身子僵硬了一下,他不再亂動,彷彿有什麼讓他一點一滴沉寂落寞下來。
我不覺他的傷感,靠在他的胸口聽著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