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之前。心知肚明,他是愛我。昨日被他撞見我與在劫擁吻,本以為會像往常那樣衝過來跟在劫爭執吵鬧,誰想只是自嘲笑笑,擺袖走了。我心裡憋得難受,有時寧可他大鬧一場,也好過那樣假裝不在意,平靜地轉身離開,轉眼掩去傷心欲絕的臉,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此後繼續沒心沒肺地笑著,拉過我的手高高興興地談天說地。
在劫和天賜各自上前一步,從檀芸和小荷手中將我的手接過,“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除了淵瀾院,華蓋馬車停靠在前,周遭又是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左邊以盧肇人、柳蔭苒為首,其後隨行幾位大雍公卿大臣及上百御林軍;右邊以楚成玉、李孝義為首,其後隨行天楚文臣武將和成列的虎賁騎兵。我在天楚群臣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就站在楚成玉身邊,竟是趙之城。這才想起當初他們父子在晚風重病臥床時兵變失敗了,景王被長樂郡主當庭斬殺,而他趙之城則逃出長川,帶著五萬殘兵投靠了天賜。
視線來回在趙之城和盧肇人之間掃視,以前怎麼沒有察覺呢,這兩人其實長得真的很像。昔日的小王爺,今日天楚的兵部尚書,因為血統的高貴和長期的養尊處優,趙之城給人的感覺總是很高傲,但也有血性赤子地一面,所以並沒有那麼不可一世,對待他人尚算克己復禮,惟獨對盧肇人極其不假辭色,總愛鼻孔朝天吊著眼角輕蔑地斜視之,活似他看的不是大雍國尊貴的宰相大人,而是路邊的一隻狗。而盧肇人對此似乎毫不生氣,確切地說,他根本視若無睹,彷彿趙之城壓根就是空氣。
自走出淵瀾院,又排山倒海跪了滿地的人,高呼吾皇萬歲公主千歲,一個個拼命的像要把喉嚨喊破,宏亮的聲音幾欲撕裂半邊的天,掩藏在濃烈高聲的賀頌背後,是兩個國家兩個君王以及兩個同宗兄弟的波濤暗湧。我再次悲哀不己,至尊成雙,真乃楚門盛幸;同室操戈,又乃楚門不幸!忽聞耳邊傳過溫熱的鼻息,在劫輕聲道:“姐姐,你今天真漂亮,真想在所有人面前親你。”心頭驟然漏跳,已被左右拉著手上了華蓋馬車,在劫和天賜兩人一如既往坐在我兩側,大雍、天楚兩位司禮官齊聲高喝:“
出發——”鐘鳴碰碰敲響,馬車嗒嗒啟程,兩國的文武大臣和護駕衛軍隨即排成兩列跟隨,儀仗開道,禮樂驟起,此情此景,實乃曠古爍今。
抵達楚家祠堂後,兩國公卿皆在通天階梯下等候,由兩百內侍隨我們姐弟拾階而上,進入前殿,童男童女端來金盆淨水伺候我們洗淨手臉,然後引入內殿,楚家列祖列宗的排位依次成排地擺放在那裡,排位前擺列著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餚等大量供品。但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種禮器,就多達七百餘件。正前方有個長方形的巨大的祭臺,祭臺上擺著一個特大的銅製香爐,在劫是兄長,由他先從司儀手中接過三支手指粗大的富貴香,三作揖,插入香爐中,隨後依次由天賜和我上香。祭拜完畢後,我們並沒有立即離開,只讓司儀官和內侍們都退出去,殿內只剩我們三人,以及一排排森列在香燭下的祖先排位。
三人並著肩盤腿在蒲團上坐下,此刻我們的心中一片澄清,誰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百年前因為一個妄人的預言,楚家世代祖先被趙姓皇族禁錮在皇都,表面風光,實則仰人鼻息,受盡屈辱。父親臨終前緊緊抓著我的手說:既然我們楚家因為那個虛妄的預言世世代代受此侮辱,那就讓預言成真吧,讓這江山由我們姓楚的統御主宰,祖宗們做不到,我就代替祖宗們去做,我做不到,就讓我的兒子,我的孫子,孫子的孫子,子子孫孫一代又一代地去完成,直到天下歸於楚姓。
路邊枯骨,帳下奸雄,倉惶亂世必將結束於這一代楚姓子孫的手中。
父親,列祖列宗,你們可以安息了。
我們很累,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