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一些也沒什麼要緊的。”
一陣風吹來,我微微有些哆嗦,他把暖爐放在我手上說:“王爺,要是不嫌棄雲岫手笨,還是讓我幫你束好吧,否則被風吹得亂得不像樣子。”
我一聽趕緊順著梯子往上爬,答應下來,三千煩惱絲,對於我這個不會伺弄的人來說,尤甚。
他的手法沒有清愁嫻熟,神情卻比清愁專注。
玉梳從長髮中一下下輕輕滑過,丈量著紅塵。
他的手頓了下,似是漫不經心道:“王爺,你聽到外面傳言了嗎?”
我從鏡子裡看著他微啟的唇,停滯的手。
原來還是有流言順風從高牆外攀爬過來,在他心裡落下一粒疑猜的種子。生根,發芽,長草,漸漸會荒蕪一座心城。
我心裡嘆息了一下,臉上卻不動聲色:“不就是謝雪娘嗎,她們想說就說吧。依賴她們供養,現在提供些佐酒菜也算是回饋吧。”
他仍是定定看著我。
我只好挑眉沉吟下,想著措辭,半晌方緩緩道:“阿岫,我這些年痴迷的時,其實並不是病,而是——我在做著一個夢。”
有些話,我終於說不出口,只能假託以夢。
他停住手,睜大眼。
“在夢裡,我過著完全另外一種人生。——也曾轟轟烈烈為一個人。”說到這裡,我苦笑停頓了下,有些傷口還是不能碰觸,一碰就有痙攣的痛感。“就好比種下一顆種子,時刻澆水,仔細照顧,好不容易等它發芽了,還有營養不良的危險。即使是開花結果,仍會有飛鳥來啄食,風雨來侵襲。”
“那後來呢?”
“後來麼,我醒了啊,即使是最偉大愛情也禁不起時間的沖刷,何況我們是平凡的小人物,永遠不是時間的對手。”
“王爺——”
“所以阿岫,請給我時間,讓我去努力忘記。”
阿岫,你看我自己都慈航難度,如何用一葦度你。愛情有時就是含笑飲鴆酒,直至死亡方休。
我不能給你希望,然後撕碎它。
我只能儘量與你相處。
不要埋怨我殘忍,只是你我都不是能湊合的人。
我對你能做的也只是這麼多,不排斥,不抗拒,若你能融入。
只是這不是一場公平等待,我們起點相距太大,你才開始,我已經結束。
雲岫的臉色有些灰敗。
我知不能輕易說服他,對一個初涉相思海的人來說,絕不善泅,卻固執不肯退卻,不屈不撓,永遠是退了一步後,又進了兩步,越陷越深。
這個時候其實我只要給他一句模稜兩可的話,這個人就可以為我赴湯蹈火。
我做不到。
嘈雜俗世,所剩淨土已經不多,不忍心再毀掉他站立的地方。
這個時候我也不能放棄他,後院失火必會殃及全身。
不能毀不能棄,我嘆息了一聲,真是兩難。
於是我拍著椅子和他並排坐下紗窗下,窗外鳳尾竹上的積雪被風吹得簌簌下落,潔白柔軟,落在人心上。
“阿岫,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是那裡流傳很廣的一個故事,被人反覆敘述後作者已經不知是誰。說的是一隻鮫被抓住之後,人類把它和一群魚關在一起,然後用一種堅固透明的東西隔開。最初的時候鮫還不斷去撞擊那種透明的東西,它竭盡全力,傷痕累累,甚至好幾次都有生命危險。但每當那透明的東西快破碎時,人類就不停加厚。後來,即使那種透明的牆被搬走,鮫也不肯再過去獵殺那些它曾經朝思暮想的魚了。”
這個故事我簡化了好多,甚至沒有告訴他那塊透明的東西我們稱為鋼化玻璃。隔了上千年的差距,還有歷經滄海的滄桑,他都沒辦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