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脾氣又發作了,”林晉修顯然並不意外,“一副我媽對不起我才不要理她的樣子。就算世界上別人的活你都不聽,你至少應該給你媽媽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不覺得有需要解釋的事情,我很清楚。”
“一意孤行。”林晉修輕輕搖頭。
我不再做聲,沒跟他做口頭之爭,反正已經鐵了心不去了。
我根本不信我媽有什麼大病,看林晉修這種淡淡的神色,想必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感冒之類。“我會把你的話帶到,只是,”林晉修看著我,“許真,你以為你還有幾個親人?”
我並不需要他來提醒我,我比誰都更深刻地認識到這個事實。一直以來我的親人也只有爸爸一個人,我過得那麼幸福,生活那麼豐富,就像我爸爸懶得再婚,不需要另一個女人來填補他生命裡的空缺一樣,我也不需要母親的存在。
她的出現,對我來說,是個尷尬大於感慨的存在,而我對她也是如此。我是她年輕時的錯誤,是妨礙她前途的絆腳石,她認回我,不過是年紀大了寂寞,希望找個女兒承歡膝下,可惜我不是她想的那種乖女兒。她的親人是另一群人另外一個圈子,跟我從來都沒什麼關係。現在,連林晉修都開始幫她說話為她著想了。
他對這個繼母並無好感,我始終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他生母忌日的那天,我母親昏倒在片場,林伯父選擇去醫院探望我母親,他在大學公寓裡,把自己的房間砸得一塌糊塗。我母親收服人心的手段,可謂高明。
我跟他一起去了餐廳,就我們兩個人。
曾有一度,我們也經常坐在一起吃飯,那時候我對他小心翼翼提防,一頓飯吃得無比謹慎,而他自小家教極好,吃飯時話也不多,於是我們往往就這麼不言不語地吃完一頓飯。我記得他那時是個很挑食的人,胡蘿蔔洋蔥這類菜碰都不碰。我覺得他浪費食物,他於是就把不愛吃的菜挑出來,讓我幫著解決。
我當時就想,他哪裡知道沒有食物的痛苦,我記得我和爸爸在南美的時候,車子在森林裡壞了,我們花了三天三夜徒步走出森林,那飢餓的痛苦我至今記憶猶新。但現在,他挑食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只是挑食的那個換成了我。
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什麼東西,只點了份水果粥。吃飯的時候,餐廳的電視播放著電視新聞,看MAX的臺標,過一會兒又看到沈欽言的臉出現在大螢幕上,是他所在的劇組參加電視臺的訪談節日。他這幾個月頻頻出現在平面廣告上,又因為電影的緣故,積累了一定的知名度。年初時,我和沈欽言還是觀眾席上的陪襯,這次,他已經是主角了,他和主持人的互動倒是可以看出來,進退有度,風度翩翩。我說:“說起來沈欽言的事,我還欠你一句謝謝。”
“許真,你應該知道,”他淡聲道,“我的觀點是,要麼不言謝,要麼就要付出行動。光是一句話未免太可笑了。”
我噤聲,我能付出什麼行動?還不如趕緊閉嘴來得快。把視線挪回電視畫面上,沈欽言正在接受訪問,說了自己在片中的角色,一個深情的男人最後為了女主角而死亡,採訪的主持人則笑吟吟地就著這個問題展開,問他對女朋友有什麼要求。他顯然被問住了,支支吾吾搪塞了幾句,“並沒有太高的要求。”
“比如說?”
沈欽言略一遲疑,“開朗和善良。”
這樣的答案完全不能讓伶牙俐齒的女主持人滿意,她笑了兩聲,“這樣可不好,太敷衍了啊。你的很多影迷都想知道,你偏愛什麼外貌的女孩?”
他像是知道已經沒辦法再回避,終於開口,“眼睛好像會說話,會讓人願意付出一切去換取她的笑容……”
說著嘴角一場,露出了笑容。我沒想到會在電視裡聽到這些話,本來就吃不下什麼,現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