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夥笑著搖頭,“怎麼可能呢。”
我也熱切地附和。
“啊,你怎麼完全不激動,你不也很喜歡顧持鈞嗎?”沈欽言長篇大論後終於發現我的態度不對,充滿疑問。
“誰說我不激動,我是太震驚了,”我苦哈哈的笑,自覺有點狼狽,“我現在就去跟他要簽名。”
“喂,許真……”沈欽言在後面叫我。
我有氣無力答了一句,離開了後臺。
顧持鈞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孫穎。他穿著咖啡色的風衣,坐在小劇場最後一排,若有所思看著膝蓋上的一本書。這劇場太簡陋了,簡陋得讓人心酸,簡陋得跟他實在不搭配。小劇場已經坐了十來個人,每個人都在偷偷的打量他。
哎,他實在是太顯眼了,難怪被人發現。
我頭暈目眩,好陣子才恢復過來。從門後閃出來,鎮定地走過去,跟他打了個招呼。
“顧先生。”
顧持鈞抬頭看我,孫穎對我一笑,站起來離開。她這一離開,一個晚上我都沒看見她。
我靜靜坐在孫穎的位子上。
他……居然真的來了。
僅僅是因為我那張被他嚴厲批判的宣傳單,於是,此時此時他出現在這裡。這事兒帶給我的感覺與其說震驚,不如說是……感動。
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給我全世界所有的語言和所有美麗的文字,我都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描述那種心臟在胸膛裡跳動的感受。手心手指統統在發癢,想開著車去大街上狂奔十圈再回來。
“我,沒想到……”心理建設還是沒做好,簡單一句話居然說得結巴。我簡直想把這句話嚥下去再重新說一句。
顧持鈞摘下了眼鏡,輕聲反問,“真沒想到?”
僅僅四個字,讓我覺得口乾舌燥,額頭又熱起來,大概又出了汗,也不知道是涼的還是熱的。那句“你不是很忙嗎,不然你先走吧”實在說不出口。豁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顧持鈞有關係又怎麼樣,我不在乎。只是,有點不敢想象沈欽言知道真相後的那張臉。
他長長撥出一口氣,像是嘆息又像是滿意的感慨,“我每次見到你,你都因為別人的事情在忙,又去幹什麼了?額頭上還有汗。”
我嘟囔,“也沒幹什麼。就是臨時的一點小狀況。”
“許真,你還真是萬能啊,”他聲音不高,“剛剛劇團的人圍著我,我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嚇得躲了起來。”
“怎麼會,我怎麼會躲起來,”我笑,大概有點勉強地轉移話題,“電影不是很忙嗎?我媽忙得連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個下午和晚上是擠出來的時間,”顧持鈞說,“晚上劇組有活動,推掉了。”
“這樣,不是不太好?”
顧持鈞“嗯”了一聲,眼底帶出了一抹深深的笑意,“是不太好,想做成一件事情,想要一個人,總是要付出一些努力。不能等著好事從天上掉下來,也不能等著別人朝你走過來,是不是?”
他說的話含義太深刻了,我不是很懂,於是專心致志看著自己的手。眼角餘光掃到他膝蓋上的書,是英文版的喬伊斯小說選。
我輕聲說:“你第一次坐在這樣的小劇場看戲吧。”
“的確,這地方真是不好找,我們在附近兜了好幾圈,最後才找到。”
“真是辛苦了,”我愧疚得要死,“這地方,是不怎麼樣……”
顧持鈞道:“我不在乎形式。希望他們的《逝者》不要讓我失望。”
“我覺得,相當不錯了。”
“舞臺劇和電影不一樣,沒有不錯這種說法,只有成功和失敗。”
我側目,“真是嚴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