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二哥吳鳴聽老孃的話不愛理庶弟,吳恆馨跟他年齡倒是相近的,她又喜歡三弟長得好會寫詩,姐弟倆感情很好,吳敏跟雷家也是常來常往的,雷定均跟這位三舅,倒比跟另兩位舅舅更熟悉。
“快起來吧,你小子今兒怎麼也來戲園子了?”吳敏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外甥聽戲就想睡覺的毛病。
“他們正要訛我呢,讓我聽他們聽戲,光出錢還不行,還得出人陪著他們。”雷定均指著兩個兄弟告狀。
“你又有什麼短處在他們手裡呢?”吳敏知道這裡肯定有事,沒有讓雷定均混過去。
吳承祖樂了,趴到三叔耳邊一通嘀咕,吳敏一邊聽一邊點頭,“原來如此,正應該讓定均做東道,此時不訛更待何時啊。”
雷定均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過了,索性跟著這三個戲迷進去了,吳敏走在最前面,卻沒有把他們往雅座領,而是帶著他們直接上了二樓,“我在這裡有個包廂,散了戲我領你們上後臺看楊錦屏去。”
“三叔您認識楊錦屏?”吳承祖眼睛都亮了,自從一年前楊錦屏紅了之後,他一直是楊錦屏的戲迷,可惜楊錦屏背後靠山硬,輕易不唱堂會,也不出席大小宴席,更不吃請陪酒,吳承祖一直無緣得見。
“我替他改過幾句戲詞,自然是認識的。”吳敏這樣的風流才子,輕輕的改幾句戲詞,指點一下這幫不識字不懂音律的唱戲的戲詞,他覺得是件風雅的事,戲子們也跟著受益,所以吳敏跟楊錦屏交情還不錯,“醜話說在頭裡,我能引見你們認識不假,可不許有歪心,你們還小呢,要是被勾引壞了我非一頭撞死在你們父親面前不可。”
“三叔,我是那樣的人嗎?”吳承祖現在還年輕,還沒來得及長出那些花花心腸呢,他喜歡楊錦屏的理由很單純,就是喜歡他扮相好唱得好罷了。
“是那樣人也要離楊錦屏遠些,他背後的靠山不好惹。”
“他背後的靠山是誰?”這回問話的是吳承宗了。
“正是當年皇上的親叔伯堂兄恪親王。”
吳敏這麼一說,三個孩子雖小也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了,這位恪親王人不錯,在朝政上也是個精明的,但就有一個毛病,不愛紅粉佳人,只愛俊俏郎君,家裡雖然有正妃側妃,卻只是早年生了兩閨女兩兒子算是完成任務,整日只追著戲子跑,這位楊錦屏看來就是他的新寵了。
“你們還小,不知道外面的事,五月初七他為了這楊錦屏當街打折了皇后孃家侄子的腿,曹御史參他為人暴虐不修私德,他下了朝就堵著曹御史臭罵一頓,曹御史也是氣性大的,回了家就一病不起,不到半個月人就沒了。”
這事轟動京城,吳承宗確實不知道,吳承祖跟雷定均卻是知道的,“我們原也知道這事,只是聽說是個戲子,不知道是楊錦屏。”
他們到了包廂,自然有人在包廂裡備下了擺了一盤冰鎮的西瓜、一盤洗的乾乾淨淨還帶著水珠的果子、一盤白瓜子、一盤黑瓜子、一盤帶殼的熟花生、一盤碼的整整齊齊的手巾板。
“楊老闆聽說吳先生要來,特意命小的們備下的。”小二說話嘴皮子極利落,特意挽起的袖子露出一圈刷白的裡襯以示乾淨。
“替我謝你們楊老闆。”吳敏從荷包裡隨意掏出一塊碎銀子,扔給了小二。
“謝您的賞。”小二惦惦份量,足有半兩沉,笑得更甜了,鞠了個躬走了。
他們四個人坐定了,吳敏拿了手巾板展開擦了擦臉,瓦涼瓦涼的,是在深井水裡泡過的新手巾。
三個小的看見吳敏這樣泰然自若的樣子,對這位自由自在的吳三爺不由得有些羨慕了,只是他這份自由卻不是人人能有的。
吳承祖一想到自己來年就要下場考試,不管中不中都要娶妻生子,就覺得自己這輩子快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