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差人去請了。”
“太太那裡可曾瞞下了?”
“侯爺親自去了太太的屋子裡,好歹把這一宿過去再說。”呂嬤嬤一邊說一邊擦眼淚,“我們大奶奶實在是命苦。”
“還沒到那一步呢。”吳怡說道。
正說著話呢,大夫來了,吳怡帶著丫頭們避了出去,她推開窗,外面月已西沉,冬季的冷風一陣一陣的吹進來,窗外樹木乾枯、蓬草枯黃,這寒冬,竟像是永遠驅不散一樣。
她關上了窗,轉頭看著一屋子的丫環婆子,發現這些人也在看著她,吳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是的,所有人都在看她會如何的做為,身為世子的沈見賢如果真的出了事,承爵的將會是次子沉思齊,她也會成為未來的侯夫人,如果她有一絲的私心,此刻必定應該是暗自竊喜的,對待馮氏也應該帶著三分的幸災樂禍,這些人表面上不說什麼,心裡面已經在盤算站隊之類的問題了,這就是下層人士的生存法則,他們做不了中流砥柱,要活下去只能像是蓬草,隨風搖擺。
“盡心伺侯大奶奶,天還沒塌呢!”吳怡擲地有聲地說道。
呂嬤嬤在外面咳了一咳,吳怡帶著人走了出來,接過呂嬤嬤送上來的藥方,仔細看了看,彼時人人都信中醫,像是吳怡這樣身份的人,耳薰目染,多少都學過些中醫成方,知道中藥成份的基本功能,這位大夫是宮中退下來的御醫,醫術甚是高明,只是過於中規中距了,大部分的成份是溫補之物“大夫走了嗎?”
“正在外間屋喝茶。”
“我有話要跟大夫說,拉簾子吧。”
那大夫見拉起了簾子,知道這是屋裡的奶奶要跟他說話了,立刻側身站到門邊上,“裡面可是沈二奶奶?”
“正是。”吳怡說道,“外面可是姚大夫?”
“正是在下。”
“大夫這方子,我看過了,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還請大夫指教。”
“不敢不敢。”
“我家大嫂這病雖是痼疾,但已經惡露盡去了,如今這是急症,大夫為何還要下這樣的方子?是不是怕出了事沈侯府不依不饒?”吳怡直接開門見山了。
“這……”這本來就是大夫行裡的規矩,馮氏這病他確實有更好的方子,可是風險也大,真出了事他承擔不起治死皇后娘娘親外甥女的責任,所以出個中規中矩的方子,以保為主。
“大夫,您想必也知道我們家裡出了事,事急從權,還請大夫再出一個方子,醫者父母心,我大嫂這條命,就託給您了。”
那姚大夫沉吟了半響,“也罷,既然二奶奶如此信得過在下,在下就再出一道方子。”
姚大夫提筆又寫了一個方子,交給了藥僮,藥僮又遞給簾子後面的夏荷,吳怡拿了那個方子細看,果然比上一個方子要好得多,少了溫補之藥,多了些真正的治病藥,“多謝大夫了。”
吳怡把方子拿下去,讓下人煎藥,自己來到了馮氏床邊,這個時候馮氏已經醒了,正背對著床外,無聲地流淚。
“大嫂……”
“這都是為什麼啊。”馮氏低泣道,“這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跟我說實話的,只是說錦衣衛來查抄……”
“是蘆花案,牽扯到了大哥。”看來馮氏知道的還沒有她多,馮壽山不會跟妹妹講這事,沈見賢也不會告訴妻子實情。
“兵部裡那麼多人……”
“職責所在,大哥畢竟是主掌著這一塊的。”吳怡說道,“大嫂不必介懷,所謂清者自清,大哥會沒事的。”
“不行,這是衝著馮家和沈家來的!我得進宮……”
“大嫂,天還沒亮呢,進宮怕是要驚擾到娘娘。”
“我……”馮氏話說急了,有些喘,吳怡聽她的聲音就是氣息極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