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奶奶,您都不問問我姓氏名誰嗎?”那女子咬了咬嘴唇,吳怡對她來講就像是她在廣州畏懼的權勢規矩宅門女子的縮影一般,珠環玉繞,臉上永遠是端莊的表情,五官美麗端正的像是廟裡的菩薩,周圍是一個一個衣著得體華麗的丫環僕婦,面對著她的時候,帶著三分的看不起。
“女子的閨名怎麼好向外人隨意說出?您家裡是姓方的吧?退一萬步說,您就是進了吳家的門,我見了你也不過是叫一句方姨娘。”除了那些丫環轉正的,之前主子替取的名字有人知道,別的奶奶姨娘,閨名哪裡是隨便叫出口的。
“奴家名喚玫玉。”
“這個名要改。”
“什麼?”
“我家九妹名字裡有個玫,怎麼我三哥沒告訴過你嗎?你要改名。”閨名不隨便叫,可是犯了忌諱一樣要改名。
廣州民風本就比京城開放得多得多,玫玉是商家之女,自幼就常女扮男裝隨著父親談生意,跟了吳承宗以後,出席各種場合也不避諱,吳承宗也沒有那麼細心把大宅門裡的規矩一點一點的教給她,廣東那種開放的風氣養出來的女孩,遇上京中的宅門,格格不入。
玫玉告訴自己,如果連吳家五姑娘這一關都過不了,她到了京城怎麼辦?也只得咬咬牙,“我改了就是了。”
吳怡放了她去歇息,卻不由得有些自嘲的心思,她這要是在演瓊瑤劇,怕是惡毒女配三號了,京裡的太太、三嫂,是惡毒女配二號、一號,三嫂怕是要被鬥垮,她估計會被轉化?
想想吳承宗喜歡上這樣的女子或者是任何女子都不意外,古代男子十幾歲就由長輩安排婚事,娶了從沒見過的女人,一瞬間遭遇愛情,防禦值怕是要為零。
可是吳家有家風要顧,吳怡雖跟孫氏沒有什麼交情,也知道她是稱職的吳三奶奶,憑什麼為了方玫玉所謂的愛情,就要傷害到吳家,傷害到孫氏?她的愛情就那麼高貴?一個商家女子,沒名沒份的跟著吳承宗這個手有實權的官家子弟,會是單純的為愛?問路邊的狗,狗都不信。
吳怡親擬了選單子,又下廚炒了兩樣吳承宗在家時喜愛的小菜,因沒有外人,也不用顧及男女之防,把桌子擺在了花廳,沉思齊和吳怡設宴招待吳承宗。
吳承宗這些年變化也是頗大,原本的白面書生,被南方的烈日曬得有些黑了,有些稚氣的臉也變成了成年人的樣子,嘴唇上特意留了一些鬍鬚,讓他看起來像是三十歲左右的人,而不是二十多歲,最重要的就是他眼睛裡的深沉滄桑,一個人在廣州面對虎狼,算計人也要怕被人算計,吳承宗的眼睛老了。
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場合,方玫玉並沒有來。
吳承宗只敘離情,也沒有提她,席間講的淨是一些廣東的趣聞,“我初去廣東的時候,身邊一個會講廣東話的人都沒有,派人出去買捆蔥都買不回來,更不用說當地的官員交往了,我們幾個或是老家在京裡的,或者老家在南方的,跟他們講官話那叫一個費勁,那幫人還非說自己說的就是官話,我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廣東佬講官話,最後逼急了,也只能像一群啞巴似的,筆談。”
吳怡也是跟著笑,不停地夾菜給他,“三哥這些年在外,沒吃過這京裡的菜吧?”
“沒有,那地方連白菜都買不到,就是海鮮多。”吳承宗說道,他又從懷裡拿出一本書來,“在家時曾聽你提起過,說是宋時有一本書叫天工開物,只是不知為何不見了,我在廣東託人找,竟在倭人那裡尋到了這書。”
吳怡接了這書,轉手又交給了沉思齊,沉思齊看著這書也是感慨,“這書據說太祖也曾經張榜找過,就是不見,如今三哥找著了,敬獻給聖上,也是功德一件。”
幾個人說的都是家事趣事,到了酒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