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黃石剛吃完晚飯,正在悠閒地剔牙漱口。雖然沒有外人知道趙妹妹的身份,不過今天晚上是一定要把她送回她哥哥那裡去的,不然在外面過夜對她的名節可是大大的不利。船門口傳來輕輕地敲門聲,隨著黃石的一聲“請進”,艙門被推開了一個細縫,趙妹妹露了半個小腦瓜,怯生生地問道:“太子少保大人,您有胭脂麼……沒有?那水粉有麼……太子少保大人息怒,小女子不問了。”
出發時趙妹妹衣服又被整理了一番,寬大的地方被她捏了些褶出來,衣服上的繩子也都打好了漂亮的蝴蝶結,頭上還挽好了丫角,兩縷細長的垂髫從光潔的臉頰垂到胸前。那種窒息感再次洶湧襲來,黃石連忙在還能控制自己的目光前,把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了一旁的牆壁上:“趙小娘子請,讓我們趕快登岸吧。”
趙妹妹把狗皮帽子小心地戴好,然後又接過黃石給她的棉布,把臉牢牢地包裹起來,只留出了一道能露出兩隻眼的縫隙。在黃石的堅持下,趙妹妹雖然有些惶恐不安,但還是順從地走在前面。她雙手捏著垂髫的髮梢,蓮步款款地走向梯子,後面瀑布似的漆黑長髮一直鋪到臀部。黃石趁機欣賞了一陣眼前的曲線,然後也跟著爬上了甲板,陪著趙妹妹一直走下了小船。
登陸後,黃石問指揮交通的內衛軍官島上有什麼動靜,他們回答暫時還沒有發現,也沒有遇到覺華島的巡邏兵。黃石哼了一聲,對趙二姑娘說道:“一會兒抵達東山,餘恐怕會對尊兄有所不敬……不過趙小娘子如此,尊兄風采可知。等明白餘的一片苦心後,料想趙大人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帶著衛隊走向東山山峰的時候,趙妹妹仍有些不放心,問道:“太子少保大人已有必勝之策了麼?”
“如果我不在,但既然我來了……”黃石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胸膛已經被一股油然而生的信心充滿,口氣裡更不容置疑:“那建奴就只有鎩羽而歸了。”
……
覺華東山官邸內,現在還是一片燈火通明。趙引弓已經動員島上官兵鑿冰了,他則親自把守著東山的糧倉。除了佩戴一把劍外,趙引弓還在官靴裡插了一把匕首,這是他打算在危急關頭用來自栽的。
趙引弓領導著覺華的文官、幕僚通力合作,把一切工作都計劃得井井有條。趙引弓毫不懷疑——就是那個所謂的名將黃石,也不能比他幹得更好了。而且不接受黃石的軍隊上岸也可以保證覺華軍令統一,內無分歧制肘。趙引弓實在覺得三千東江士兵也沒有什麼大用,真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要靠正規軍而不是難民武裝。
趙引弓面前擺著一副覺華的地圖,上面畫著文官和幕僚們設計的防禦部署。趙引弓不知不覺地把嘴唇越抿越緊,感覺胸中就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一樣——我一定要勇敢,決不退縮,仔細運籌,關鍵時刻到一線激勵士氣……這樣就一定可以勝利。
趙家的幾個奴僕見狀都輕手輕腳地退出,他們一致認為老爺在冥思的時候最有一代宗師的風範,平日裡每次一開始冥思就能想上幾個時辰,還能從始至終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姿勢。
以往從來沒有人敢打斷趙大人的冥思,但今天他才入定不久,劇烈的喧譁聲就在營外響起,轉眼間官兵的呼喝聲就充滿了整個營地的上空。趙家的幾個蒼頭拿著棍棒一湧而入,圍攏在了趙引弓身邊:“保衛老爺!”
“慌什麼?”拔劍在手的趙引弓大吼一聲。外面響聲大作的時候他已長身而起,現在門外到處都是“敵襲”的喊聲,亂哄哄的四處可見火把晃動,中間還不時夾雜著軍官怒氣衝衝的吼聲和大聲的喝令。
想不到後金軍竟然發動這麼隱蔽的潛伏攻擊讓趙引弓很震驚,但事到臨頭他還是全無懼色,平握著劍就大步向門口走去:“本官親自去給將士們擊鼓。”
……
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