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視。
成輝說跟人好了快半年了,都不知道人家老家的電話號碼,你這種人啊,要我也得跟你分。
陳默苦笑,大概吧,明明被甩的人是他,失戀的人也是他,可不知道為什麼,黨和人民都覺得是他愧對階級戰友呢?
查地址的時候還出了點小插曲,陳默提供了苗苑的家鄉和她的生日,但是以這樣的範圍去查,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個人,後來何隊說,你大概是把人家生日記錯了,陳默心想不可能啊,可是偏偏,真的就不是那個生日。
為什麼要騙我?
陳默想不通,什麼時候過生日重要嗎?為什麼連這都要說謊?
何隊把苗苑家的地址抄給陳默,千叮萬囑鄭重交待,千萬要冷靜,千萬別動手,千萬,千萬!就算是退一萬步,人家真的耍你,她一個黃花大閨女陪你半年多,沒騙財沒騙物,那也是你賺了,你沒吃虧。
陳默說我知道。
我是沒吃虧,我就是難受,就是這樣,我不甘心。
千里之外的江南,春風又綠,苗苑抱著被子睡得很沉,她夢到太陽落到陳默的肩上,金黃與深綠融合在一起,是最美的顏色,她夢到冬天的摩天輪,皚皚的白雪,天地一片純淨,她夢到透明的陽光,冰涼而溫暖的,像陳默的呼吸。
她夢到陳默握起她的手,夢到陳默親吻她的嘴唇,他的擁抱有如捆綁,讓人無力只想依靠,她夢到……
苗苑忽然覺得恍惚,彷彿昨夜星辰如夢,只是持續了太久,讓她恍然間當了真。他們相遇、相戀、分手,戀愛的滋味,苦澀而甜蜜,可是睜開眼睛就知道那不過是太真實的幻覺,自己仍然是那個傻乎乎的躲藏在櫃檯後面偷偷凝望的女孩,陳默注意到她的視線,轉頭詢問,她驚慌失措地伸出手,指著他碟中的蛋糕。
故事也許就該停在那一刻,停在我心潮起伏的悸動,停在你矇昧未知的曖昧,再完滿也不過。
苗苑感覺到清晨的陽光像金沙漫卷灑進自己的房間。
時候差不多了。
她對自己說:天該亮了。
何月笛早上起來準備上班,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女兒在外面工作得好好的忽然哭哭啼啼地回來說她失戀了,要在家裡住幾天,然後成天發呆,以淚洗面,任誰要是遇上了這種事心情都不會好。
房間的門響了一下,何月笛快速地刷著牙,苗苑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微笑著說道:“媽,我好了。”
何月笛把牙刷咬在嘴裡,愣了半天,說:“啊?”
哭也哭過了,傷心也傷心過了,要說折騰也折騰過了,剛剛稱了一下順帶都減肥了。然後苗苑覺得可以了,她要開始啟動災後重建工程了。於是苗苑在家裡打電話呼朋喚友,只要是有口氣的還能走的,都給我出來,晚飯我請,KTV我請,陪姑娘我去HAPPY。
KTV量販五色流彩的包廂裡,苗苑抱著話筒踩上茶几:“我現在鄭重宣佈,我失戀了,我很痛苦!!”
陶迪躺在沙發上幫她吼:“苗苑,你夠爺們就給哥哥我挺住!”
苗苑拿瓜子砸他:“你去死,女穿男是我的天雷!”
音樂下,纏綿而熟悉的曲調,陶迪看到片頭馬上靠了一聲,罵道,哪個豬頭這麼沒眼色點這種歌……他剛剛下指要切,苗苑大喝了一聲,停!
苗苑瑩亮的大眼睛裡映著電視螢幕上孤單的男女,她一本正經地說我要唱,第一天就是要唱這種苦情歌,唱得我吐出來唱麻木掉,那就不會苦了。陶迪愣了一會兒,愛憐地揉揉她的頭髮,揚揚手,去吧去唱。
前段已經過了,苗苑握著話筒在等待副歌的高潮……
明年今日未見你一年,誰捨得改變
離開你六十年,但願能認得出你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