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司。
新一科的春闈已近在眼前,沈臨毓和穆呈卿還在為永慶二十九年的舞弊案忙碌。
那年是恩科。
永慶二十六年末,巫蠱案發,牽連官員無數,人才著實不夠用了。
恰逢二十七年正科,匆忙選了一批新進士填上,永慶帝又在二十八、二十九年連開恩科,算上三十年的正科,連考了四年。
出問題的,就是二十九年。
只是,左看右看,二十九年脫穎而出的進士又沒有哪個像是庸才。
穆呈卿手上的案卷,在過去幾月裡已經翻過好幾遍了:“那年的頭甲三人,一併進了翰林院。
狀元郎初任修撰,榜眼、探花為編修。
幾年過去,榜眼被榮親王的郡主招了儀賓,安心在翰林院做個侍講,另兩位踏踏實實的,去歲剛奉命修編完一套農書。
那套書你我都看過,直白易懂,我這種完全不會種地的讀了都頗受啟發,那底下官府的農事官只要不是個說不明白話的,老百姓應當都能聽明白。
我也打聽了修編狀況,歷時四年,很是用心,兩人有能力,同僚關係也不差。
怎麼看都不像是舞弊上來的。”
穆呈卿說完三人,又說那些二甲三甲:“
至今還有三十四人等缺、一天都沒有上任過。
你說都豁出去砸錢賭命舞弊了,不會只得一個進士功名就算了吧?
上頭收了銀錢的,便是個九品芝麻官也得給人塞進去,等個六七年算什麼事兒?
我要是那掏錢了的,我肯定鬧!
而那些做了官的,有赴任後水土不服丟姓名的,有在地方上勤勤懇懇做事的,還有幾個丟官的。
這也都查了一遍了,官路平順、品級最高的是二甲第三名的江必生,在益州府當知府,去歲的考績為優。
丟官的幾乎都是品德問題,那幾人寫文章一套一套的。
雖然說科舉也講究運氣,有些實力一般但運氣極好的就是中了,但我們說的這些人怎麼也都是及格了,沒有哪個是湊數的。”
舞弊一事,最大就是洩題,讓本不該考上的人中了。
但舞弊得一時,文章能耐跟一世,這些進士近幾年的文章摺子,但凡弄蒐羅來的,穆呈卿和沈臨毓都看了。
沒有哪位離譜。
“高老大人更多的是直覺,”沈臨毓道,“但從馮正彬那兒搜出來的證據看,禮部前幾年陸續有接過檢舉,說那年科舉有問題,全叫馮正彬壓下去了。”
於是事情就僵持住了。
正說著,元敬提著食盒回來了。
穆呈卿揉了揉餓著的肚子,道:“你們爺一準說‘等會兒’,你還是直接拿去讓灶上溫著吧。”
元敬道:“小的從廣客來買來的,正巧餘姑娘在,她給您炒了兩菜,又說湯是清早就燉的,味道正好,還讓小的另拿了饅頭,還熱乎著。”
沈臨毓抬起頭來:“怎麼去廣客來了?”
元敬深沉地看著沈臨毓。
還不是他們爺三餐不定嗎?
說來,得虧他去了一趟,要不然……
穆呈卿在旁,元敬不好細說旁的,只巴巴憋出了兩個字:“順路。”
沈臨毓沒有信,但看著那沉甸甸的食盒,想到上元那夜煙花下笑盈盈的那張臉,到底沒有說出“等會兒”。
“這裡不好收拾,去隔壁吃吧。”說完,他站起身來。
穆呈卿一聽,誇張地倒吸了一口氣:“您今日竟然餓了?”
沈臨毓瞥他一眼,問:“你吃不吃?”
“吃!”
美食當前,穆呈卿沒有再故意討嫌。
餘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