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洗完澡出來,知道操已經走了,未緒糾結著摸著琴,最後還是將它架到了肩上。
從這一點上來說,京子與未緒極度相像,都是把音樂當作心靈的支撐,煩躁時、苦惱時、悲哀時、痛苦時,都是透過音樂讓自己的心靈重新回到平靜。
然而未緒拉小提琴還沒多久,絃斷了。
不是在絃軸處斷的,而是斷在了中間。整齊利落的,全部四根琴絃,都斷成了兩截。同時E弦尾端的一截在彈起時,由於兩端的拉力,將未緒的臉擦出了一道血口。
緒方啟文緊張地盯著螢幕,技術做得很好,弦口切斷的十分漂亮,但是京子的臉好像真的擦傷了——雖然一開始就和京子說了,也取得了她的同意,但是看到這樣細長的一道還在滲血的口子,他突然有點心虛——對女藝人來說,臉蛋就是生命啊!要是京子的臉不幸留下了疤,那他是萬死也難辭其咎的。
鏡頭中,京子愕然地沉默了一會,將小提琴放在了床上,左手摸上自己的臉頰,摸到血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繼續沿著傷口摸下去,於是細細的血線被手指暈開,在臉頰上劃出又長又粗的暗紅色痕跡。
她突然笑了,啞然無聲的,在臉上露出了一個笑的表情,只是怎麼看……怎麼讓人心酸。
保持著摸著自己臉頰的動作,她緩緩的走到床頭櫃前,看著果盤邊上的小刀,拉大了嘴角的弧度。她的眼睛黑幽幽的,閃著意義不明的光輝。還沾著血的手離開了臉頰,她用左手抓住了刀柄,溼漉漉的,有點滑,於是她又將水果刀換到了右手。隨意地在空中揮了兩下,似是很滿意般,她將刀子舉到了自己的頸部,微微壓上,有點痛感。
無聲地笑,卻笑到身體發抖,仍舊壓在她頸邊的刀子讓片場裡的人嗓子眼都懸著一顆心,擔心著京子千萬別一個抓不穩真的傷了自己。
少女的眼掃到一旁的床上,見到四根弦都斷了的小提琴,臉上閃現奇異的表情,終於將水果刀從脖子旁拿下來。她看了一會猶如屍體般的琴,臉上的笑容帶上了濃濃的悲哀意味。閉上眼,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門前,開啟門,最終回頭看了床尾一眼,離開了這間房間。
走廊上,一盞低功率的紅色壁燈,讓這個房間的牆壁,彷彿也染上了血一般的顏色。
風吹過,木門晃了兩下,一聲嘎吱聲過後,房間又回覆了禁閉的狀態。躺在床上的小提琴,斷作八根的琴絃還有些在猶自晃盪不止,其中一根的裂口上,方才蹭上的血跡已經乾涸,變作了腐朽的顏色。
Act。47
踟躕獨行在本鄉家陰森幽暗的二樓走廊,腳步聲被長毛地毯盡數吸收,本鄉未緒的身影看上去十分悽然,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下。
夜晚的風從走廊盡頭的窗戶進入,迎面吹過,掀動未緒身上睡裙的下襬,不知消散在何處。蕾絲花邊在她腳後堆作了雪白的浪花層層翻滾,被紅色的壁燈一照,顯出莫名詭譎的顏色。
拿著刀走在照明嚴重不足的長廊裡,未緒的表情茫然若失。
她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好像在胸口那個位置缺了一大塊;又好像直接被人用手攢成了一小團,痛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四周是安靜的沉默,只有未緒重重的呼吸聲一起一落。每次呼氣都十分短促,然後是停頓,接著是相比呼氣長一倍時間的吸氣,中間卻有一拍的暫停——未緒的心難受得讓她沒有辦法再維持她慣常無聲息的換氣,胸腔的每次擴張,都讓她的心臟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
轉過頭,看到一扇掛著可愛標牌的房門,未緒緊了緊手中的刀。姐姐……是你逼我的……
未緒看著眼前的門,她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姐姐,你告訴我……
想要去開門,左手伸過去握住了門把,又被金屬的涼意給刺激了,未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