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痕起身,心知景年現在的狀態,也確實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只能先讓她好好休息,由阿喜送著退了出去。
隨著輕輕的一道關門聲響起,景年才默默復又睜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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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喜沒想到,送完蕭痕沒多久,景年竟忽然提出要去冰窖過一晚。
自之前景年被誤認作沈傾城綁架出事後,莊裡冰窖的鑰匙就一直有一把是放在靜園的,主要也是為了一旦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好儘快將景年送過去。
上回發現極寒環境可能對寒蠱蟲存活更有利後,冰窖……就再沒有去過了。
現在好端端地忽然提起,阿喜一怔之下,第一反應就是景年是不是又有哪裡不適,當下便是一慌。
“我沒什麼事,剛才蕭先生不也看過了,就是……想過去休息一晚。”
景年見她二話不說就著急忙慌地要出去叫人,忙將人拉住。
“姑娘……”
這話沒錯,阿喜猶豫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拿主意,糾結在原地。
“先回去拿下鑰匙吧,然後就過去。”
景年沒給她時間猶豫,拍拍她手背,不容拒絕地說完,示意她現在就去。
阿喜只能心事重重地照做。
這一趟,還真將冰窖的鑰匙帶了回來。
二人提了一盞燈籠,沒有刻意避開凌雲閣的人,最後還託了一個侍衛陪他們一道走夜路過去。
一路無話,到得地方,隨著沉重的冰窖大門被開啟,景年便催促著阿喜他們回去,一直目送他們返回,這才慢慢獨自走進了冰窖中。
藉著夜明珠昏暗的光亮,景年面上沒什麼表情,慢慢在冰床上坐下。
幽閉的環境,放大的不止觸感,還有情感。
耳邊盡是蕭痕晚上臨走前說過的話……
歐延已在楊曦承那裡跪了三個多時辰……
這個事實,加上積攢到目前為止的所有罪惡感,像一把炙烤在心頭的火,煎熬著……卻越燒越旺……
她一動不動僵坐於冰床上,彷彿與這冰冷封閉的冰窟融為一體般。
直到某一瞬,睫毛微顫了一下,忽然就好像想通了什麼,目光移向冰床上攤放著的幾顆夜明珠,又靜默了一陣,終是站起了身——
她得去看看。
必須,一定。
這個聲音,一點點,像是星星點點的火苗,從輕輕的低語,漸漸轉為大聲的疾呼,甚至越發急迫起來……
錯的人從來都不是他。
他正在為自己承受著不該有的罪責,她又豈能在知情的情況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今晚之所以會忽然提出到這裡來,不也是為了能支開阿喜,好方便能獨自過去看看嗎……
……
這麼想著,整個人也越發堅定起來,景年抿唇,沒再猶豫,提裙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