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匆匆從自家院子裡出來碰了頭沿著田間小路向著南邊疾步快走的秀嬸和嫫嫂,很顯然她們不會娘那種人一下子消失不見的走路法。
“小寒,”張鋤頭走出院門,“怎麼不進來?”
“娘是走近路了?”小寒望望父親,“那個路,爹爹能不能走?”
張鋤頭抱起張小寒走回家裡,“不能,只有鍾家人能夠走,你娘,那種路也只能走短途,半個時辰就得離開那條路,否則也會生病,這些等你進了私塾,先生會按你的學習進度教給你的,先別急著問。來,下午爹陪著你說話,你娘說你有好多問題想問,爹爹現在細細地給你解說呢。”
“哦,爹爹真好。”小寒抱著爹爹的頭,親在他額頭上,“只是,我現在想知道,娘和秀嬸他們這麼急,到底是去幹嘛了?”
“你娘趕集去了。”爹答得飛快,“今天下午開始,一直有三天時間,是小集。”
“以前怎麼不見娘去趕集?”小寒搞不懂了,反正自她有意識起,今天還是第一次娘這麼急切不管不顧地離開家裡。
“小集八年一次,”爹爹把她託舉得更高些,讓她在懷裡坐得更穩當,“你才三歲,當然沒見過。”
“八年一次!”小寒大愕,“這麼久才有一次,難怪孃親他們這麼急呢。咦?鐵犁叔也去了?爹爹那你怎麼不去?”
“小集上沒我要的東西,”張鋤頭輕描淡寫,將女兒抱進屋子,放到主屋的炕上,“爹要等大集的時候才會去。”
“大集,是多久一次的?”小寒很有興趣地繼續問。
“大集是十二年一次的。”張鋤頭還真是有問必答,對女兒耐心得不得了。
“那,爹爹,能不能帶我去集上看看啊?”小寒對於集上會賣些什麼東西,可是好奇得不得了。
“不行,”這回張鋤頭可是一口就回絕了,見女兒臉色不虞,馬上解釋,“小田村裡的人,想要參加小集,必須得從私塾裡出師,要想參加大集,更是非得從村塾出師才行,否則是不能離開小田村的。”
不是吧?這算是啥意思?難道她竟生在一個監牢裡不成?
對著女兒瞪得大大的眼睛,張鋤頭笑了,“沒辦法,誰叫我們這五個姓氏的先人名氣太大了,危及子孫是難免的,所以,只有學好了本事的子孫,才能夠出去,否則,就別出去替祖宗丟臉了。反正呆在小田村裡也不會缺吃缺喝的,沒有上進心的人,一輩子不出去,也活得好好的。”
“爹爹你在說自己嗎?”小寒眼珠子亂轉,小心翼翼地問。
張鋤頭也不惱,輕笑一聲,“你爹的確是胸無大志的,就喜歡日出而作日落而棲的生活,在村裡種種田,養養孩子,陪陪你娘。有人覺得我沒出息,但偏偏你爹我的脾性就是喜歡這樣,這也叫沒辦法。”
“那……爹爹就從沒離開過小田村嗎?”張小寒異常吃驚。
張鋤頭笑了,“哪可能,你不知道,村塾出師考的最後一環,就是必須得出外的,得按村塾里老祖的指派,到外面去辦完幾件事,才能回村來定居,如果事情辦得極漂亮,那麼,就算正式出師,可以在小田村自由出入,但如果事情沒辦好,那就是還沒出師,還得繼續每天去上課,等下一次出師考重新接任務。你不是發現了,咱們村裡人少嗎?實際人可不少,大半都在外面,怎麼說呢,你小叔大伯他們,就是在外面生活得很好,又沒到要生孩子的時候,所以,不高興回來,也就隨著他們的意思了。”
“總要有人留下來。”小寒不知怎麼的,忽然想到這句話。
張鋤頭親親女兒的額頭,“是,就是這句話,小田村裡,也是需要有人種田啊。”
被父親揉弄著額頭,小寒感覺暖暖的,不過,問題還是要繼續問的,“爹爹,那你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