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孟遠記大功一次,主動出擊,隨機應變,臨事不叵,足以為各將之儀範。”李均繼續道,但臉色開如嚴肅下來。
“給孟遠記大過一次,妄顧軍令,擅自進軍,雖然僥倖取勝,但不足以師法。”對於同一件事,他接下來的評價則完全相反,帳中諸將,臉上都露出錯愕的神情,便是魏展,也緊緊皺起了眉頭。
“孟遠違進軍在先,立功則在後,故罰在賞先。他人如今不在此處,賞罰都先記著,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統領對同一件事,做出兩種完全不同的判斷,賞罰何其亂也!”
魏展當先道,言語之間又現出咄咄之勢,為下者鳴不平,為上者正其誤,這原本就是他處世目標之一,況且李均這等賞罰,極易在部將之中造成思維上的混亂,遇到變故,他們便會無所適從。
“孟遠立有大功,自然當賞,但同時他也犯有冒進之錯,所立功勳,實在僥倖,我不鼓勵大家學他妄顧帥令之舉,為了讓諸將今後行事有所借鑑,因此罰之。賞罰並立,好讓全軍都知我和平軍軍紀森嚴。”李均的話語卻讓魏展將準備好的辯護之辭都收了回去,牽涉到軍紀這一問題,事關和平軍戰鬥力的根本,確實是無法迴轉了。
信使先一步將李均的決定帶回到溪州,孟遠帳下將士都記有功勳分發獎賞,唯獨孟遠功過相抵,他部下雖然心中有些不平,但孟遠只是哈哈一笑:“功過相抵又有何妨,只要打得痛快,只要你們能立下武勳,其餘之事又何必放在心上?”
“倒是將軍想得開。”呂無病也是一笑,“若是旁人,只怕統領會記功大於過,但是孟將軍,統領會更嚴一些。因為對於統領而言,孟將軍如同他自身一般,決非其他外人可比。”
他的寬慰正中孟遠內心,孟遠拍了拍呂無病之肩:“若非有你,此次我冒險進軍未必能勝,無病,今夜我們痛飲如何?”
“將軍想要痛飲,不妨再等兩日,李統領到了之後,我們才算大功告成,才能釋去重負痛飲一番,如今溪州新定,滄海未平,將軍當枕戈待旦,以防不測。”
“好小子,讚了你一句,你倒認起真來了。”孟遠開懷大笑,“你倒說說,有何種不測可能發生?”
“如今滄海首府溪州雖然為我軍控制,但人心未定,且周邊各縣尚為蘇國守軍鎮守,人數雖少卻也不可不加小心。董成被擒,將軍出於安撫所需,待他較寬,若是給他逃出城去,又將生起事端。代喜貪鄙,自以為有功於我軍,卻為將軍所輕,其心定然有異己之志,雖然他並無才德,但這幾日在軍中行走詳知我軍虛實,也不能輕易放縱。”呂無病一一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他雖然有些過於小心,但這些分析倒是實情。
“雖說如此,但我以為我還是可以大醉一場。”孟遠承認了無病的說法,但卻仍舊堅持自己要去痛飲的立場。
“將軍三思而後行……”
“既然你分析得如此詳盡,那麼我就全權交由你處理這些事務。”孟遠打斷了無病的話語,“我只管打仗好了,這些煩人的事情,無病,全靠你了!”
無病輕輕顫了一下,孟遠自然不是為了喝酒什麼也不顧的人,他以喝酒為名,實際上是要讓自己挑一負重擔,給自己獨當一面的機會吧。他向大笑而去的上司深深行了注目禮,在李均來的這一兩日,自己看來是有許多事要忙的了。
第五章 大義
“董將軍,久違了。”
雖然只是隔了十日不到,李均再見董成時,董成已經沒有瓦口關前那威風八面的氣勢了。如今的他,面色憔悴,兩鬢間竟然隱隱有灰色的頭髮現出,眼神也不再炯炯,而是昏暗無光。
李均看了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傷,自己及孟遠導演的兩戰,便將這蘇國名將打擊得如此消沉。因此,他問侯之話確確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