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個擔夫當先嚷道:“你這酸人,枉讀了書卷。李統領智慮廣大,英明神武,怎麼會有錯?”他一當頭,馬上就有人附合。
那儒士原本坐了下去,此刻又站起來,道:“諸位感激李均為狂瀾城所作所為,因此私心裡向著他,我魯原自蘇國遊歷至此,既未受李均之恩,又與李均無仇,固此能有執平公正之論。諸位如果真是為了李均好,似乎不應眾口一詞,容不得別人批評。”
酒樓中人都寂靜下來,和平軍在狂瀾城中,基本上是不忌言論的,因此眾人在酒樓之中沒有見到那常有的“莫談國是”的貼子。眾人雖然私心中向著李均,卻不得不承人那儒士言之有理。
“據我所知,李均新得餘州不久,除去這狂瀾城、銀虎城、雷鳴城外,其餘各城民心未附,他便輕軍冒進,只為陳國昏君一字,而令和平軍數萬將士陷於進退兩難之境,更令餘州數百萬戶百姓遭遇戰火。以李均之智,他對於彭遠端江潤群之流豈有不備之理?這隻有一個解釋,那便是他明知山中有虎,卻偏要向虎山行走。他自己藝高人膽大,自然是不懼於此,但這餘州百姓,為何要隨他一起陷入險境?”
這個叫魯原的儒士越說越有勁,將杯中酒全數喝下後,又道:“因此,要麼是李均置數百萬百姓於不顧,要麼是李均智慮不周,總之,李均絕非英雄!”
卓天聽了直搖頭,離開櫃檯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袖,道:“先生醉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多言無益啊。”
“多言如何無益,一言可興邦,一言亦可亡國。”那個略有醉意的中年人哈哈一笑,向魯原舉杯道:“先生高論,令我茅塞頓開,我看先生口才極佳,見識不凡,為何淪落於此?”
魯原聞言立即面紅耳赤,他遊歷四方,原本就是為求得一個能讓自己施展才華的所在,奈何命運似乎總是在捉弄他,四處奔波始終鬱郁不得志,因此在彭遠端叛亂之前聽說餘州李均招募賢才,便從蘇國趕來,卻不料又遇上戰亂,李均本人在陳國,而鳳九天處理軍機無暇會見,因此才潦倒於酒館中。他剛才那番話,很大程度上也是對李均與和平軍的怠慢的一種發洩。
“哈哈哈哈……”酒館中人見他狼狽,都發出善意的笑來,魯原怒視那中年人半晌,良久才展眉,搖頭道:“庭中燕鵲,如何能知鯤鵬江海之志?”
“井內蛤蛙,安能得見天地之景!”中年人毫不客氣地反駁,這句反駁,反倒讓魯原肅然,他站起身了,長長一揖,道:“原來先生是一高人,魯原莽撞了。”
中年人回了一禮,這讓原本眉間隱隱含憂的卓天心中一寬,展顏笑道:“兩位同非常人,這兩桌上的酒菜,算我請客了。”
中年人轉目向卓天望去,微微一笑,道:“卓老闆目光敏銳,也不是常人能及啊。”
卓天不知為何,將雙目垂了下去,道:“不敢,小人不過記憶頗好,對見過一面的人與聽過一次的聲音,都能終身不忘罷了。”
“我們走吧,請這位魯先生也同我們去一談,如何?”中年人回頭向那年輕人問道。
“唔。”年輕人直起身來,將一枚金幣放在桌子上,道:“這兩桌酒菜,還是我請了吧,也應當是我請。”
眾人眼睜睜望著他們離去,小二去收來那桌上了金幣,好奇地問道:“那年輕人為何說這兩桌酒菜應當他請?”
卓天苦笑:“因為這年輕人,便是李均李統領,那中年人,便是鳳九天鳳先生。”
李均出了酒樓,他對於酒色慾望都不算大,在軍人之中是甚為少見的。因此遠離了酒樓中的酒氣,呼吸到室外的新鮮氣息,這讓他心懷一寬。
最重要的是,百姓們對他的支援,對於他戰略舉措失誤的寬容,也讓他感到輕鬆。雖然魯原批評他應為彭遠端的叛變負責,